第348章 日有所思，夜梦良多

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真喝多的关系。

司空鸾做了一个梦，梦到很久之前的事，久到都感觉像上辈子了，那时候还没来风国，那时候她还没现在这么娇气多愁，还在风云两国交界防守。

那时候她身边还是那个只要让人看到，就能感觉如沐春风的少年郎，那时候的重明正……还是她印象中，极为不讨喜的敌国阴怵小皇子。

她在闲暇时候，忍不住找到在歪脖子老树上躲清静的小竹马抱怨，因为他好像对她的事，一点都不着急。

“阿裕，风国的那个野蛮小子都上门提亲了，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那个时候，她还不觉得树上的他，笃定自信，有别的什么不对。

“世伯不是也没同意吗？”

是没同意，因为有他这个最好的选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便是他的父母也无法说这桩婚事的不好，顶多对她这个从小在军营长大的人选，有点小意见。

“话是这样说，可他拿血猪头来羞辱我，羞辱我爹，你也不认为有问题吗？”

树上的人，将盖在脸上的兵书取下几分，转头过来。

一双如画的眼睛像是徐徐生辉一般，让人就这么被他看着，就感觉像是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很难再火大起来。

“让我猜一猜，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对你，我想那个人已经被你几个哥哥打的满头包，然后扔出军营了吧？”

如沐春风的感觉瞬间消失，当初还年少的脸上多了几分抑郁。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你就不想帮我出口气吗？”

老树上的白衣少年笑意朗朗。

“我跟着的话，就明摆着在同你几位叔父兄长，一起欺负人家风国小皇子了，人家风国还要道我们云国一个欺客，到时于你名声更为不利，何必多此一举？他总讨不得好便是。”

年少的红衣银甲少女，趴在老树枝丫上兴致勃勃的问他。

“那，你就不怕，他真把我给抢走？”

少年再次转过头来，好看的手指捏在她鼻子上，自信满满。

“有我在，谁也别想抢走我们的小鸾儿。”

那时候，阳光正好，时光最好……

可惜，不是永恒的一刻，他们终究谁也没能留住对方最好的时候。

……

情景一转，是几年后他们已经历经战场风霜，没了那份年少的无忧向往，只剩下久战的疲惫，以及对于残酷的现实，无法扭转的沧桑和凉薄。

她去了兵权被变相押解回云都，好不容易找上门，见到他。

他还没说话，只看到他沉寂如海的眼睛，再深只有无尽黑沉阴暗，她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年少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了。

“我是齐家的长子嫡孙，肩上比你担负着更重的家族振兴使命，我不能像你一样，不愿就可以远走高飞，愿意可以赴汤蹈火。”

果然，他开口，说出了让她最无法拒绝，也最不愿听到的。

“鸾鸾，我们都不是当年那个只要躲在父母羽翼下就可以欢笑的孩子了，我得担负起所有人的责任，你也是，一门家主，不该任性，我逃不掉，你也不能逃……我们，没可能了。”

曾经，那个告诉她，她可以像只自由的青鸾鸟，飞去哪里都可以的人告诉她，她没资格任性了。

曾经，那个可以为她挡在穷途末路敌军前边，就为让她多几分战胜一场大战把握的人，那一刻将她毫不保留的交出去。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们该自己承受风雨，而不再是依赖。

虽然从她没了父兄后，她不知道一直以来是不是有在依赖他，还是，只是她以为他一直都会在她身边让她能够依赖？

她记的清晰。

为了确保她不会真的一怒之下一走了之，他押上她司空一门全族嫡系老少。

那些失去夫君，儿子父亲，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残兵老少，那些她现在也必须担负起责任，来真正保护的……没有反击能力的族人。

“鸾鸾，别做让我们都为难的事，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愿，可我得保证你的行为不会伤害到我的族人。”

她敢有妄动，为了他的族人，他敢牺牲那些已经被自己的君主，被所守护的百姓遗弃的人。

对他们所有人来说，已经多余的人，却是她最后归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