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墐和身边的文武官员们没有等太久。
大半个时辰之后,浑身浴血的赵元先从玉熹殿左掖门出来。
赵元并没有多看那些文武官员,只是大步走到朱载墐身前,躬身道:“殿下,逃往内廷的贼人已经全部肃清,俘获十七人,斩首四十一人。”
朱载墐点头道:“做的很好,太妃怎样,平安否?几位郡王呢?”
“太妃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臣令人在太妃左右看护。”赵元神色淡然的道:“殿下恕臣等无能……富宁王投水自杀,尸身已经打捞出来了。贵溪王,永春王,死于贼人之手。惠安王,富城王自杀身死了。”
在场众人顿时一阵骚动。
五个郡王全部死于非命,不管是投水还是拿刀自杀,或是死在贼人之后,楞是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李文进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他死死盯着赵元,恨不得立刻令人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仪卫武官给拿下。
张岳亦是看了赵元几眼,他是常年领兵的文官大吏,眼中不仅没有愤怒,反而是有几分欣赏之意。
如果是纯粹的暴戾狂徒,张岳不会对赵元感兴趣。
但赵元做完了这等大事,表情平静,说话条理分明,这分明就是有强大的信念和心理素质,并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不计后果的莽夫。
这样的人才,如果放在军中好生栽培几年,怕是将来会是一个出色的大将之选。
张岳这两年的感慨便是,其实不管是募兵还是卫所兵,只要给适合的兵器武装,兵是好歹还象个样子。
但整个南方没有象样的将领,缓急之时无人可用。
大明南方打起来各地的总督巡抚多半倚赖土司,主要原因并不是土司兵有多悍勇敢死,除了川兵和少量的大土司外,土司兵的装备多半都不怎么样,战阵之法也很粗糙。
土司兵的长处就是土司是封建贵族制,从下到上的将领就是土司之下大大小小的头人。
一层压一压,多年积累的上下尊卑使这些头人们指挥士兵时轻松如意,经常被征调使这些头人将领拥有一定的战场经验。
军纪严,指挥通畅,头人有威信和经验,这就远远超过了流官制的大明南方将领了。
北方的情形大为不同。
九边募兵制后,原本的卫所武官和营军将领重叠,多年下来形成了一个个将门世家。
北方明军和土司制度有类似的地方,大量的土司,农奴一样的军户,募兵和家丁是兵为将有。大小将领控制军营和卫所,各个将门家族彼此用盟好和姻亲等手段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这使得九边重镇落在一个个大小将门之中,吃空额喝兵血的事无法禁止,军田被大量侵占,财政不堪重负。
但这样的制度又使九边保证了一定的战斗力,虽然养的兵越来越少了,因为营兵的份额补给装备都被将领侵吞掉了,但将领面临北虏的战争威胁,经验多,也会认真训练各自的家丁。
南军以南京为中心,保持相当数量的南京京营,还有狼山大营等少量的募兵军营,剩下来的地盘多半是卫所兵为主,卫所武官成了大地主,但缺乏营伍经验,获得的资源也少,没有办法形成一个个盘根错节的将门,没有将门就没有家丁,南方明军的战斗力普遍低下。
这便是张岳对赵元投以关注目光的原因所在。
不过张岳很快便转过目光,眼神深处也是略有遗憾之色。
这么优秀的青年武官却是王府亲军仪卫,这样的身份很难调任出来,便是调任出来也不好用心栽培……特别是在这种特殊的时期。
李文进忍不住冷笑道:“世间竟真有这么巧的事,五位郡王殿下,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赵元转顾回身,脸色平静的抱拳道:“回李大人,这事就是这么巧。”
李文进一噎,两眼中怒火迸射,若不是眼下情势不允,他恨不得立刻令人拿下赵元,就在这王府里头打板子,打到这小子鬼哭狼嚎向自己求饶为止!
李文进转过头来,对张岳道:“虽则眼前之事如此,但几位郡王遭遇横祸不可不详查,老大人,愚意以为可将眼前的贼寇和王府护卫俱带回府衙看押,然后由老大人主持审问,或是等京师来人,一并会审?”
“此事确实要紧,本官会一会就写题本上奏。”张岳眼中若有深意,看向朱载墐道:“殿下以为如何?”
朱载墐先未回答,只转身对不远处的林养浩道:“良医正赶紧到承恩殿救治太妃,若太妃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