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罢。”我偏过头去不看他,仍旧冷冷地道。
“不放。”他双脚一勾,将我的脚勾起来,夹得更紧,“一放小月儿就跑了。”
“你不是已经放过一次了么。”我仍不看他,偏着头道。
“小月儿在怪我?”他低笑着问。
“不敢,”我淡笑,“大盗哥哥是何等人物,来即来,去即去,谁能留得住?谁能套得牢?谁又能怪你什么?你本就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之人,谁若妄想将你留住,那才是十足的傻瓜。”
大盗听了我的话笑个不住,道:“啧啧,我只说了一句就招来你这么多句,看样子这几日积攒的怨气不小。我是不是该先暂避一时,待小月儿你气儿消了再来见你不迟?”
“慢走,不送。”我gān脆地道。
大盗笑着还要再说些什么,忽而毫无前兆地松开了紧夹着的我的双脚,起身丢到桌上几个铜钱,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我慢慢转过头,有些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一时间只觉得方才在这里对话的不是我与他,而是另外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像对儿赌了气分开了几天又再度重逢的小恋人,谁也不肯率先剖露内心的相思,谁也不肯率先让自己义无反顾地就此沉沦。
“好些了么?”岳清音的声音响在耳后,我回过头,见他的身后停了一顶双抬小轿。
“好多了。”我低头轻道。
“上轿罢。”岳清音没有多说什么,迈步走在轿前,径往岳府行去。
将我送回岳府后岳清音便去了衙门,青烟在外间添油加醋地给绿水几人讲那悬尸奇案,惹来几个丫头不住地轻声惊呼。我自己关了门闷在房间里,随手拿了本书翻,一个字也未看进脑中去,从柜子里取出上一次买了剩下的几根线绳试着打络子,打来打去终究难看得很,只得丢开。
无所事事地就这么过了一白天,至晚上吃饭,岳家父子倒是都回来了,席间岳老爹问起了贺兰府的案子,岳清音便简单地讲了一下大致案情,而关于贺兰慕雨爱着贺兰慕风的事,只怕这世间也只剩了我和那贺兰慕风本人知道了。
于是我便趁机问岳老爹道:“爹爹,那大少夫人的夫君贺兰大公子在朝中是做什么官的?”
岳老爹想了一想,道:“似乎是个宫廷画师。”
宫廷画师?照理说这个工作并不会很忙啊?缘何那贺兰慕风一天到晚地不着家,导致自己的妻子最终红杏出墙呢?……唔,许是更印证了我的猜测……贺兰慕风也同样喜欢贺兰慕雨,因怕情难自禁,这才以公务忙为借口成日不敢在府内多待。
忍不住心中又是一叹,不再多问,吃罢晚饭辞了岳家父子从前厅出来,打发跟着伺候的绿水先回房去替我烧上洗澡水,我自己则慢慢地沐浴着微凉的秋风随意在府中散步。
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一路来到了后花园,月光清冷地洒在草地上,墙头上没有半个人影。
我在期待什么?一个不真实的人?一段不真实的情?一次不真实的冒险?我真是疯了,怎么会对如此不能确定、无法预料的事情满怀憧憬呢?我承认我就是那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好奇谜题的答案也就罢了,偏偏又去好奇一段无法勘测的爱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迟早得再一次死在好奇心上,死得尸骨无存。
清醒些罢,岳灵歌。你已经成为了生活篇的岳灵歌,就不要异想天开地去演什么奇情篇的岳灵歌了。有些人适合柴米油盐的、看得见的爱,而有些人就只能放在心里,放在梦里,放在幻想里,永远地让他神秘着,完美着,可望而不可及着,用jīng神去爱。
我想我大概是受了贺兰慕雨之死的感染,情绪有些不太稳定,毕竟我极少能遇见令自己如此欣赏的女子,又极少能经历如此令人无奈又无力的爱情。我在月光下发了一阵子的呆,夹着浓重水气的夜风chuī来,身上不觉有些冷,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慢慢转身往回走。
“怎么,我还以为你会等我一整夜呢!”身后突然一暖,两根胳膊肘便被一双热热的大手握住了,“连脚都没站稳便要往回走,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坏妞儿!”
“说得是,我本就是没心没肺之人,不似那个可以等你一整晚的‘小傻妞儿’,几时去几时都在。”我头也不回地淡淡说着,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来。
这个习惯于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握住我双肘的家伙自然是那该被雷劈的大盗,他令人火大地在耳后笑个不住,轻轻在我的脖颈上chuī着气,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