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严贵妃心中欢喜地低头见礼,柔声道,“见过陛下。”
薛振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让大太监拿了椅子来。
严贵妃优雅地坐了下来,温声软语地对着薛振嘘寒问暖了几句。
薛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无论他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捧人的或是令人尴尬的,对着他的人都能想尽方法地将对话进行下去,不敢发怒,也不敢狂喜。
薛振从前觉得这是当皇帝的好处,现在他不觉得。
严贵妃说到“陛下看着清减了些”的时候,薛振终于停笔抬头看向了她。
严贵妃怔了怔,下意识地停住话语,微微扬起下巴任由薛振端详,眼神却温顺地垂了下去,不冒犯天子的威严。
薛振看了会儿,不满意地道,“抬起眼睛来看朕。”
严贵妃颤了颤才照做,她羞怯地掀起眼睑同薛振对视,才两三息的时间便红了耳朵,紧接着整张面颊都浮起了令人心『荡』神摇的酡红来。
坐在她对面的薛振却神情渐冷。
不像。
原本觉得那双眼睛最像昭阳,严贵妃又是从前昭阳夸奖过的贵女,加之严家当时需要安抚,诸多理由加在一起,薛振才定了这贵妃的位置。
可现在仔细看,却一点也不像昭阳。
薛振按捺着烦躁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和严贵妃说了几句话,无视她眼中期待暗示,摆手便令她退下了。
严贵妃显然没料到这结果,她难掩失望地告退,留下了比之前更为心浮气躁的薛振。
这份心情令他压根没能好好接着处理政务,事倍功半,薛振干脆将各路战报卷宗一扔,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就寝。
大太监如同从前一样,小心地将那幅永远在薛振视线范围之内的小像送到了他的床头。
薛振凝视了画卷一会儿才合眼入睡。
半夜时,他却被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梦中昭阳坦然喝下毒『药』的那幕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令薛振的心脏狂跳个不停。
她在躺下之前,甚至还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薛振揪着胸口的衣服急促喘息了一会儿,眉目阴鸷地起了身,低沉地唤道,“福林!”
外间的大太监立刻被惊醒,飞快地跑入内殿,“陛下。”
“朕要出宫。”薛振已经坐到了床边,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后颈,发现上面全是被噩梦惊出来的涔涔冷汗。
大太监惊了个磕巴,“陛下,是现在就出宫?”
话一出口,大太监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赶紧低头避开了薛振冰冷的视线,道,“我这就去准备。”
薛振匆忙地擦拭换了身衣服便直接出了宫,马车直奔长安巷。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见到顾南衣的那张脸。
哪怕只是顾南衣而不是昭阳,他也想立刻见一眼。
马车行驶得很急,夜半的街上没有半个行人,即便有夜巡的官兵上前,见到开路的御林军也知道出行之人不必阻拦,纷纷让路。
薛振心急如焚地到了长安巷幽静的小院中,却又近乡情怯地没有敲门,在门外头做了好一会儿的建设,才抬手敲了下去。
敲门声在小巷里晃晃悠悠转了好几圈。
不出薛振所料,门是被手持利刃的秦朗打开的。
雪亮匕首将森冷的月光反『射』到了薛振脸上。
毕竟是自小就当皇帝的人,薛振也没被吓到,他沉稳地道,“我要见顾南衣。”
“正好,上次我没动真格。”秦朗面无表情地回敬。
大太监想起秦朗的情报,又见识过上次秦朗动手的狠厉,顿时一阵『毛』骨悚然,立刻抢身堵在薛振面前道,“秦小公子,有话好说!”
秦朗是真一个字的废话也没说,冲着薛振就上匕首招呼了。
好在自从前次的冲突之后,大太监每次都注意着带上不少精锐随薛振出宫,他们的反应也不慢,接二连三地挡住秦朗、将薛振护到了身后。
薛振只退了两步,他隔着几步距离看秦朗被围攻时仍然面『色』不改,招招都是往致命处去,不由得厌恶地皱起了眉。
这样粗鄙乡间长起来的野狗怎么配留在皇姐身边!
大太监看双方打斗看得心惊肉跳,他焦急地劝薛振道,“公子,往后退远些吧,刀剑无眼,万一伤着您……”
他的话音还没落地,秦朗从不远处转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