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苍的院子里传来了血腥味,对顾南衣来说并不明显,对刀口『舔』血的秦朗来讲却如同冬日里一点红梅那么显眼。
等晚上顾南衣睡下,秦朗就悄无声息地出门探了对门的院子,走的还是墙。
从墙上跃下时,秦朗并没有特地遮掩落地的声音。
他仍能闻到新鲜的血腥味。
果然不久后,楼苍便从里面打开了屋门,他扫了秦朗一眼,“惊动她了?”
“你想多了。”秦朗冷酷道,“她根本不知道。”
“……这样也好。”楼苍只披了件外衣,里头上半身没穿衣服,身躯上裹满了白『色』的布条,上头还隐隐渗出了血迹来。
秦朗光从顾南衣口中知道楼苍是秦北渊手底下做事的,但不知道究竟做什么。
以楼苍的身手都受这般重伤,恐怕凶险得很。
楼苍没有和秦朗多叙废话的意思,扬手将一物朝秦朗抛了过去,“拿着。”
秦朗单手稳稳接住,低头看了一眼,“是什么?”
“顾南衣身上的是蛊虫?”楼苍道,“我去了趟南疆,这是南□□有的『药』粉,能压制体内蛊虫对宿主不利之处,但不会影响蛊虫的效用。”
秦朗这才觉得楼苍给的东西有用了点。
蛊虫显然是顾南衣能活着的关键,也必须想办法无害地解除,可若是贸然将蛊虫压制,便只怕会适得其反。
顾南衣身上蛊虫的事情,秦朗下午时便告诉过李承淮,对方承诺会往南疆方向搜寻线索,可也提醒了秦朗一点——南疆不是善地,庆朝多年来未能将其收服,是有个中缘由的。
光看楼苍去这一趟也没有讨到好处,秦朗也知道神秘的南疆定然不好招惹。
可无论如何,顾南衣都是非救不可的,这便没有留给秦朗什么犹豫的余地。
哪怕南疆再怎么龙潭虎『穴』,到了不得已的时候,秦朗硬闯进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我只知道有用,怎么用还得看大夫怎么说。”楼苍的声音冷冰冰的,同他在顾南衣面前时俨然不同,“你找个医术好的大夫。”
秦朗将小包的『药』粉拿在手中,没理会楼苍的话,转身便重新跃上了院墙。
他稳稳站在狭窄的院墙上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冷冽的楼苍,道,“伤没好别来见她。”
“她不会担心我。”楼苍看得很清楚。
“你光来就是碍眼至极。”秦朗更无情。
楼苍的回应是扬手给了秦朗一梭子暗器,被秦朗偏头轻巧地躲开了。
正要纵身跳下院墙时,秦朗突地听见了楼苍在身后森冷的发问,“为什么不杀了薛振?”
秦朗没有回答楼苍的质问,即便楼苍的问法听起来简直好像恨不得代劳似的。
——秦朗当然也想杀了薛振一了百了,可就算他真的想这么做、真的出手伤了薛振,此时也不会真的动手。
一来很简单,皇帝一死,他秦朗还是杀人凶手,汴京城定然轰然震动,不利于解蛊;二来更简单,顾南衣不同意。
尽管秦朗眼下分不清顾南衣究竟是因为薛振没有子嗣而不同意,还是单纯因为薛振是她的弟弟而不同意。
但他不会真这么快杀了薛振。
真要杀,也要让薛振后悔得肝肠寸断再送他去见阎王。
*
梁院判近来出门每日都认真看黄历。
可俗话说得好,天天看黄历,天天不出门。
梁院判一个在太医院供职的人,怎么可能黄历一提“不宜出门”便真的不出门?顶多出门时骂骂咧咧地小心点儿罢了。
又是一个不宜出门的日子,梁院判谨慎地先将一只脚探出家门,左右上下都看了一遍,才小步踱着出了门往太医院走。
——走到一半路上,叫李家六公子给拦住了。
“梁大人在这儿啊!”李承景火急火燎不由分说地拽着梁院判就跑,“我大哥眼睛不舒服,您赶紧来看看!”
梁院判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杠得过一个年轻人的力气,硬是被李承景拉着塞进了马车里,气喘吁吁地怒道,“李六公子,我今日当值,还在去太医院的路上!你、你这成何体统!”
李承景擦了把汗,拍着胸口道,“这梁大人尽管放心,我方才已经派人去太医院了,不会扣您俸禄的!”
这场景骤然变得眼熟起来,梁院判警觉地往后躲了躲,“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