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酷热,常年不雨,即便是在秋初之际也让人难耐。
这一年,胡人来犯,硝烟四起,号声缭绕,安王带兵平定,两方周游开战,死亡的气息在西北边境不断蔓延,鲜血过淌,尸骸遍地……
交战期间,当年只有十岁的福伯被送到了大俞的军队中偷烧粮仓,却被巡逻的军队发现,将他打得半死,他消瘦的身子蜷缩在泥泞的地上,鲜血流遍全身,在面对死亡来临时,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奄奄一息,毫无还生的机会!就在一把利剑朝自己刺过来的时候,他拼劲力气、张大眼睛盯着那锋利的剑尖,想要在自己死前最后一刻看看这个冰冷而残忍的世间。
然后,他永远也想不到,那把剑在落到自己眼前时却骤然停了下来。
人群散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安王!
即便已经过去了四十四年前,他仍记得那时的安王穿着一身坚硬的盔甲,手握长剑,伟岸高大,浑身充斥着威严的气势,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是那般的心疼,那般的痛惜!也仍记得安王走到自己面前时说的第一句话:“别
怕。”
自那天,他就跟在了安王身边,也见到了安王一生中最爱的那个女子,她就像一株不染凡尘的水莲花,透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魅力,可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知道她与安王是如何相识的?
西北之战打了整整半年,半年后,胡人投缴械降,安王战胜回城,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在朱雀大街上,纷纷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有人注意到当时隐在士兵中那般渺小而瘦弱的他……
“就在回到长安没多久,主子被连夜传召进宫了,出宫的第二天,那是一个暴雪的晚上,金吾卫突然闯进王府,当时我害怕的躲在树后不敢出声,亲眼看到上将军午胥将女主子暗中带走了,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知道金吾卫是奉了谁的命?而主子也没有追究,只是一蹶不振,病倒了!”福伯回忆到这,语气中已经有些哽咽了。
温次困惑:“金吾卫午胥?他不是午怀的爹吗?”
“没错。”
“可他为什么要到王府中带人?”
“因为他们奉了高宗皇帝的命令!”
呃?
梁启之继续追问:“这跟高宗皇帝有什么关系?
”
福伯眼里充斥着怒意:“因为就在女主子被带走后第三个月,午胥亲自到府上告诉主子,说是高宗有令,已将女主子暗中处决了!”
“呃……”
“主子听到女主子死了后,便病情加重,当晚悄悄唤我进屋,让我赶紧离开长安城,去鬼市找一个叫老鬼的人,也就在我离开当天,高宗皇帝驾崩了!几天后,主子去世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长安城,府上几十口人也都在离开长安后不知所踪。而我按照主子所说,一路到了鬼市,找到了那个叫老鬼的人,也看到了……才出生几天的小主子,可是小主子因为不足月,体格又异于常人,所以老鬼只得将小主子封在寒冰之中二十年,才能保住性命。”
几人面色皆然凝重。
“当时老鬼说,小主子是被静安寺一个法号汇德的僧人带来的,还告知女主子就在浅山寺中,可老鬼赶过去时,那间禅房中什么都没有!就连女主子的尸身都没有找到,更奇怪的是,寺中的智成方丈和一些老僧也同时不见了!至于究竟去了哪?老鬼也不知道,直到不久前,你们发现了那个堀室,我悄悄进去过,发现
里面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就猜想……女主子和那些僧人或许就是在那里被活活烧死的,所以故弄玄虚,安排了浅山寺闹鬼的事,事实也证明我没有猜错,堀室里确实挖出了骸骨!也终于找到了女主子!”福伯眼角含着泪水。
温次恍然:“这么说,那个浑身雪白的女子……真的是安王的遗孤?”
福伯点头,声音发颤:“是,那是主子唯一的血脉。”
“那为什么史书上没记载?”
“高宗皇帝下的令,谁敢记?”
“……不可能。”温次仍有怀疑。
“当年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福伯语气坚定。
一直没有出声的林珞开口道:“所以从头到尾你们都已经算计好了!”
福伯含泪看着他,身子微颤,突然跪了下去,双膝着地之刻发出了厚重的响声,遂而伏身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仰头道:“老爷,我们是有求于你!”
林珞袖子一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