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之末,皇城上的守卫忽然发觉脚下的地面有些微微颤动。
那是一种非常有节奏的震颤,如同一只密集呼啸的风箱,一起一伏,由慢到快,仿佛正在逐渐加速。
“怎么了?”
“大地怎么在颤动?”
“要地动了吗?”
忽然有人指着皇城外西北的方向,惊声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都城的西北方向,一道黑色的洪流,沿着都城最宽阔的道路,借着夜色,飞速前进。
无数的战马正向着皇城狂奔而来!
上万只马蹄踏碎积雪,翻起一层层白浪,却不等飞溅起来,又被后面跟上的马蹄踏落尘土。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骑人马,只有那令大地都不断震颤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敌袭!”
直到那万骑战马快要奔袭到城下,虽然还是想不明白这些突然而至的人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声紧急而慌张的示警才从一名士兵口中叫喊出来!
皇城头上,霎时灯火通明!
紧急示警的钟声被敲得震天响!
虽然一阵慌乱,可御林军到底不是摆设,稍一整顿,便立刻严戒起来!
眼看着夜色里的黑色洪流狂涌而至,城墙上的兵士并没有特别惊慌,因为无论如何,大门紧闭之下,没有人能够靠着个人的力量冲进来。
可是,事与愿违,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万骑人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甚至还在不停的加速冲刺!
难道他们要一头撞到宫门之上?
这念头才起,城下铁骑已经冲到近前,没有任何停顿的冲向前去。
宫门,就如同一只吞下洪流的猛兽,铁骑竟然源源不断的,丝毫没有阻止的涌入!
不过眨眼之间,竟然已经消失了一半,只留下万马奔腾所溅起的如霜雪雾!
再回头,城墙内,黑色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冲入宫中!
“大胆!”庆安怒斥。
蒋重却冷笑起来,“老夫为大夏尽忠四十载,总也该我大胆这一回了!”
唐远等人神情都十分惊愕与凝重,这整个朝堂上的气氛分外逼人,难道精忠了一辈子的蒋重是要造反?
三人脚下暗动,摆成一个三角阵型,隐隐将蒋重围在当中。
莫华手臂微抬,庆安只得躬身退回到皇帝身边。
“蒋老将军何出此言?朕自问,向来没有亏待过将军。”
莫华的声音从容淡定,似乎并没有将眼前这紧张的氛围放在眼中。
“亏待?确实没有。”蒋重冷笑一声,“老臣从一名小小兵士,一步一步靠着军功升为骠骑将军,为大夏立下汗马功劳,我的儿子更是战死沙场!蒋家,自我之下,竟没留下一滴骨血!皇上是没有亏待过我,可是,这些,却是老夫应得的!”
从自称“老臣”,到“我”,再到“老夫”,蒋重已经彻底的撕破脸皮,全然不顾君臣之礼!
唐远怒道:“蒋重!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这是要造反?”
“造反?”蒋重沉沉一笑,望着隐隐包围自己的三人,并不理会他们,只是注视着宝座上的皇帝道:“老夫只不过是想‘勤王’而已。”
“老夫为你开疆守土,甚至搭上家族血脉传承,成就如此鼎盛国力。
而今,鸟尽弓藏,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自你登基十年,便暗中提拔培养新的班底。
唐远,关明中,廖空,你竟准备让这三个年纪轻轻的黄口小儿,从老夫手中分走那用蒋家血脉断绝换取的权利!
他们,有真正的上过战场吗?
他们,有身先士卒浴血奋战过吗?
他们,有什么资格!”
蒋重的声音,越说越高,如同一根深深扎入血肉之中芒刺,在朝堂之上形成回响!
三句铿锵有力的问话,更是将唐远等三人震得血气沸腾,连围阻之势都虚弱了不少。
“老夫也曾将你当做一代明君,也曾对你忠心不二,可是,这就是你对老夫的回报吗?分化我手中的权利,削弱我的势力,近些年,更是已经将老夫手下掌管的军队削得只剩下当初的三分!骠骑将军?帝师之尊?全都是笑话!”
“全心全意奉献守卫的大夏,却要在今时今日抛弃老夫。既然如此,不如更换新君!”
话已至此,早已是图穷匕见。
“蒋重,你太放肆了!”庆安愤怒的踏前一步,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