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瓶笙不是普通的药贩子。她的主要收入,来自收购与倒售各类天上少有、人间难觅的奇珍异草。许多法师、道士、修仙者,为求一味奇药,常不远万里,携重金慕名而来。
门口突然落下一片巨大阴影,随着“扑啦啦”一阵翅响,一只个头不小的老鹰飞了进来,“啪啦”一声,将一块大大的片状物丢在地上,径自落在陆瓶笙的诊桌。她惊喜地转头看去,叫道:“药鹰,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被人打下来烤着吃了呢。”
药鹰霸气地蹲在桌上,一对金色凶目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扭了几下脖子,把挂在颈子上的一个布包脱下来,然后咕噜一下仰倒在桌上,两只铁钩似的爪子朝天伸着,闭眼做死鸟状。
陆瓶笙笑了,走过去挠了挠它的肚皮上的软毛:“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了。你迟了两天回来,我担心坏了呢。”
听到主人温温软软的贴心话,药鹰顿时舒爽了,闭着眼惬意地享受爱抚。但陆瓶笙只摸了它两把就缩回了手,去查看药鹰脖子上脱下的布口袋里装的东西。
“火涎草……紫渭茎……三界果……哎呀!齐了呢!等会儿就通知张真人来取货……”粗略算了算将要进帐的金额,美得嘴角上扬,对药鹰说话的口吻格外体贴:“采齐这几样一定费了很大周折吧,药鹰你真能干!有没有受伤啊?”手指撩着药鹰的羽毛,查看是否有伤口。
药鹰是父亲年轻时驯养的,年龄比陆瓶笙都要大。这种鹰凶猛擅战,智力超常,嗅觉灵敏,经过训练以后,只要给它嗅过一种草药的样品,它就能飞越千山万水,从深山老林中找到同样的草药带回给主人。这些珍贵草药的附近常会有蛇虫猛兽占据守护,药鹰就必须战胜守护者,夺得草药。
因此药鹰外出采药回来,身上往往是带伤的。
好在这一次虽回来得晚些,似乎一切顺利,瓶笙没有在它身上发现伤痕。倒见它一只爪子偏了一下,指向地面。她愣了一下,低头看去,这才注意到药鹰方才丢在地上的一片盘子大小薄片状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
药鹰白眼一翻,再躺回去做死鸟状。就算它知道那是什么,它的尖钩嘴能说人话告诉她吗?再说它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东西得来的可相当不易。它采药回来的途中,落在一汪黑水潭旁边的小屋上歇脚,看到水边的草地上落着这么片东西,凭它采药多年的直觉,感觉是味有用的药材,就展翅落在草地上,踱着方步走过去,准备捡起来。
尚未取到,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名男子,先药鹰一步拾起了片状物。
药鹰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翅膀扑了两下,离地飞起,迅速后撤。只见这男子身着一袭黑衣,长长乌发用黑丝缎松松系在脑后,衣着和气质与一般人很是不同。药鹰回过神来,发现看中的东西被抢了。顿时大怒,颈毛乍起,威胁地大叫了一声。
黑衣男子正用修长的手指掂着捡到的东西细细查看,听到挑衅的鸣叫声,抬眼向药鹰瞥来,冰眸泛寒。药鹰接触到他的目光,忽然间被摄去魂魄一般。它是一只禽类,难辩人类面容的美丑,只觉得这人身周环绕着震慑般的气场,让它不由自主驯伏地落在草地上,低伏了脑袋,做出膜拜的姿态。
黑衣男子低眼看着它,微微笑了,眼中寒意滤去,如蓄星光,说:“原来是一只药鹰。”
它听到这话,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能认出它是药鹰的人,很少呢。
男人轻轻抬手,把手中的片状物朝它晃了晃,唇角微扬,对它说:“想要吗?”
它期待地伸着脖子,贪贪地看着。
“拿去吧。”嗓音充满磁性,十分悦耳。它这才摆脱了被施了定身魔咒一般的状态,展翅飞腾离地,小心翼翼靠近男子,探爪抓住片状物……猛拍翅膀忽地冲上云霄,狂飞而去。抢了就跑,药鹰的采药原则。
黑衣男子的长发被药鹰翅缘的劲风激得扬起,仰望着抢到了东西开心跑路的药鹰,低声说了四个字:“封族族徽。”眼眸深处,微光闪动。
药鹰用它脚肘上纹了一个特殊的黑色翼形徽纹的爪子,总算是把这半要半抢来的片状物带回来了。东西太大装不进布袋里,只好一路用抓着拎回来,可累死它鸟大爷了。
瓶笙用两个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片状物拎了起来,仔细查看。这东西呈现一头略窄的圆形,淡青色,半透明,似玉非玉。凑近嗅了嗅,异腥扑鼻。
“这是?!……”瓶笙狐疑地端详着,忽然转身走向里屋,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本古旧的书,封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