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浪漫……如果他们再生一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黑白奶牛花纹的?”
“咳……”他又呛到了。她轻车熟路地递水给他。
他咬着杯子沿,怨念地白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跟她一起吃饭,迟早会呛死。
深夜。一个纤细的身影开了门,左右张望一下,悄悄来到了走廊里。赤着足轻盈无声地行走,慢慢小跑起来,径直来到洛隐的卧室前。两名侍女闪出拦住了她。
侍女甲横眉怒目:“大胆!王的寝宫是你能擅闯的么?”
瓶笙看着气势汹汹的侍女,坚定地说:“我要见大王。”
“王已经睡了,要是惊扰到了,你担当得起么!”侍女甲压低了嗓子喝斥。
门内忽然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话音:“让她进来。”
侍女甲立刻低眉顺眼,把她让了进去。
洛隐的房间是纯白和米色相间的装饰风格,他半倚云朵般的床上,浅色的肤发就像保护色一样,几乎把他隐了起来。
她慢慢走近,在距离床边不远的地方站定。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洛隐陷在靠枕上的脸微微侧向她,白色长睫仍是静静覆着,像两只永远沉睡的蝶。“找我有事么?”他的声音散漫,透着病中的虚软。
她定一定神,说:“大王病了,我来看看您。”
“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并非被你揍得。”说到这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极美的面容,浅浅的笑,一时间他的脸竟像天使一般让人失魂迷醉。
她被这个笑感染,也跟着微笑起来。但瞬间笑容就败了下去,目光落在他颈上那枚红宝珠上。试探着问:“大王,您这病是怎么落下的啊?”
“年幼时,落入妖族之手,被我族救回时,眼睛失明,还落了一身病。至于在妖族的遭遇,全然不记得了,大概是受到非人折磨,太过恐惧,失了记忆吧。”他淡淡的描述,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寥寥数语,实际又隐藏了多少不堪回首的惊心动魄?瓶笙心下侧然。掏出一根细细的银白色丝线来,轻轻放在他的手心。“大王,这根银色的丝线是龙须,有镇惊、强体的功效,我看您脖子上挂红珠的线是黑色的,跟红珠的颜色不太搭,换成这龙须,又健身,又好看,跟您的发色还尤其协调,好不好?”
洛隐微笑道:“好啊。”坐直身体,偏过身去,示意她把颈子上的黑绳解下。她拨开他颈上的银发,试图解开系着的结。解了半天解不开,一着急,就俯下脸用牙齿咬断。凉凉的鼻尖触到他颈后的肌肤,他的脊背明显僵了一下。
她感觉他的洁癖又犯了,急忙拿手在被她碰触到的一方玉颈上抹了两下,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解不开嘛。碰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安啦。”
他的脊背简直僵成铁板一块了,寒气都从头顶冒出来了。
她假装看不见,跪在床边,专注地将红珠的黑绳抽出,换上龙须。这红珠沉甸甸的,捏在手中,温度竟有些微烫。珠子的中心,一息光亮呼吸般明明灭灭。他有些焦虑地催促道:“弄好了就快些给我戴上,我自小戴习惯了,从没有离过身,这一取下来,心中跟缺了一块似的。”
“我知道。”她低声答道。飞快地把红珠挂回到他颈子上。“这宝珠真漂亮,是哪里来的啊?”
“是洛临小时候杀死的第一头妖兽得到的内丹,据说能辟邪健体,那时我刚刚脱险,体质虚弱,他就拿来送了我。”
“哦,是这样。”她的音调变得郁郁的。
告退时,把换下的黑绳握在手中,问道:“这黑绳可以送我吗?”
“拿去吧。只是,一段旧绳子,有什么稀罕的?”
“大王贴身佩戴过多年的绳子,那就是圣物啊,辟邪消灾,招财进宝,我要拿回去做个手链什么的戴起来,以寄托对大王的景仰之情。”
“嗤。”洛隐对她的一通狗血马屁表示不屑,挥挥手让她赶紧滚蛋,脸上却莫名浮起两朵红晕。
瓶笙退出洛隐的卧房,站在门外,展开手心,低着看着那段黑绳。漆黑的颜色,极韧的质地,略略有弹性。这不是普通的丝绳。根据她在奇珍异物方面的了解,这应该是某种生物的筋。结合洛隐佩戴的红珠,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根傀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