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安无法形容他那一眼所包含的内容。也许有震惊、有疑惑、有欣喜。
同样,苏平安也不知道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她脑袋里嗡嗡作响,翻来覆去都是桥头老人的那句话,“在桥上不期而遇迎面相逢的男子和女子,他们是得到天帝祝福过的。”
就像苏平安坚定多年,认为沈游是桃花仙,老人讲的关于爱情的那个凄美传说,已深深印在苏平安脑海里。
江灵的嚎啕大哭,苏平安听不见;江夫人的叹息哀怨,苏平安也听不见;她的耳朵里灌满了微风拂过的声音,眼睛一眨一眨间,全是白衣男子的身影。
“清言。”苏平安情不自禁地念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像有魔力一样,令她口齿生香。
白衣男子原本在安慰着表妹和舅母,无意中听得人叫他名字,声音软软糯糯地,细微却清晰。
男子又见到了在鸳鸯桥上见过的少女。他曾捡到过她的带着香味的梳子,那是桥头陈老特制的,只卖给有心的姑娘。
男子站起身来,朝苏平安说道:“我叫白清言。”
“白清言”,短短三字令苏平安如获至宝。
冯雨不知何时蹦了出来,站在苏平安身边,同白清言说道:“白公子你好,我是袁枚大人的弟子,冯雨,他们都是我朋友,这姑娘,是苏平安;后边那面瘫是二水;那两个像情侣一样的是小满和小月。”
“你们好。”白清言行了个礼,然后对苏平安讲道:“苏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什么什么?你们见过面?”冯雨忙拉着苏平安问,“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啊?平安你都没告诉我……”
小月插嘴道:“我家小姐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就是,苏姑娘凭什么要告诉你。”小满朝冯雨翻了个白眼。
冯雨气急败坏,居然转身拉着二水,“走,我们去查案,别理他们。”
二水看了看苏平安,又看了看白清言,摇头道:“我不去。”
冯雨的脸顿时皱得像苦瓜一样,对着屏风大喊:“邢捕头,我陪你来了!”
白清言又和几人说了几句感激的话,便失陪了,他现在算得上是江府的半个男主人,江义的后事还得由他料理。
临走前白清言又吩咐琉璃道:“琉璃,你好好照顾夫人和小姐。”
琉璃道:“表少爷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们的。”
白清言拂袖而去,像带走了一片清风。
没一会儿,仵作来了。
苏平安捂着眼睛不敢去看江义的死状,却又竖起耳朵,要将仵作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伤口一浅一深,致命伤是这一处,”仵作戴着手套的手指了指江老爷左胸血糊糊的伤口,“横切口约一寸多,刃口平整,应是短刀匕首这类利器所为。初步判断,两处伤口是同一凶器所为。”
“邢捕头,您还有何吩咐?”仵作摘下手套,将验尸工具收起,“江老爷死状明显,没必要再带回衙门了,只待邢捕头找到凶器,凶手便可捉拿归案了。”
“这……”邢捕头面露难色,“现场我都看过了,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大人可真是为难我了,我打打架还行,查案这事儿,我不擅长啊!”
苏平安插话道:“你们县太爷去哪里了?出了这么大事儿,他不来看看?”
“他……大人他……他生病了……”邢捕头支支吾吾地。
“生病了?生的是大病爬不起来了么?这可是人命关天,若是没大病,还是让他快来才是啊!”苏平安说道。
二水冷笑一声,“当官儿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邢捕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仵作见情况不妙,背着箱子,偷偷跑了。
“几位爷,你们务必要帮忙啊!大人他,他真的不能来!”
冯雨大声喝道:“不能来!他是死了还是残了?现在就去,马上叫他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公子,消消气,消消气。”小满忙向冯雨使眼色,又对邢捕头说道:“还是去把你家大人给叫来吧,公子真生气了。他可是……他可是袁大人的爱徒,要是公子在袁大人面前说了几句你家大人的不是,袁大人要是再给当今圣上说了,啊哟,那你家大人——”
邢捕头一下瘫坐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大人他不在本县。”
“什么?不在青城?那他去哪里了?”
“他……他和夫人外出游玩儿了……”
冯雨暴跳如雷,简直炸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