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言在黄昏的时候清醒。
他的额头凉凉的,缠着厚厚的纱布,双眼将屋里打量了一番:竹凳,竹椅,竹窗。
窗外低垂的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红云,从天这头烧到天那头。白清言清晰地想起来了,那天有一队人马踏上了集市,他们见人就抢,若是不依他们他们便胡乱杀人。集市上一片混乱,白清言恰从那里经过,自然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人多,白清言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最后倒地的时候,他听见他们说,敢跟他们魔教作对,根本就是找死。
接下来的事白清言一概不知。
“吱呀——”门被推开。
浅粉绣花的长裙,素白的上衣,纤长的手,红艳艳的花,娇美的脸,飘逸的长发。
“公子,你醒了!”
女子蜻蜓点水般走过来。
白清言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女子手中红艳艳的花躺在了自己枕边。
“是你救了我?多谢姑娘。”白清言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异常嘶哑。
“我还寻思着找大夫再去开一副药呢。”女子娇滴滴地说道,同时伸出纤细晶莹的指尖划过白清言额头。
白清言的额头有些痒。
白清言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拦住。女子白花花的手臂在薄薄的衣袖下若隐若现,她的袖子上绣着花,粉粉的。小米稀饭一口一口地流进白清言的嘴里,白清言盯着青花的碗发呆。
喝过了稀粥,枕着枕边淡淡的香,白清言眼皮沉重不已,浓浓的睡意袭来。
三日后,白清言已经能下床,右腿微微有些打颤。额头上仍缠着纱布,凉凉的。
浓荫下,女子低头捣药,乌黑的秀发垂到腰际。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女子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公子身体可好些了?”说话的同时手上又加大了力度,拈了几片花瓣洒进去。白清言伸出手摩挲着一旁干枯的花束,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羞涩一笑,“唤我玄歌就好。”
“玄歌姑娘。”
“那天看到你可把我吓坏了,你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那群歹人好像是魔教中人。”白清言冷冷说道,抓了几片花瓣扔进去。
白清言和玄歌姑娘很快熟识起来,他渐渐了解到玄歌的悲惨身世,玄歌她爹娘被恶人杀死,这些年来都是她一个人生活,靠缝制一些手绢卖些刺绣过活。白清言对玄歌说自己只是江湖中一个小角色,在坦诚的玄歌面前,他有些愧疚。
空气里飘着白水煮鸡蛋的味,那是玄歌用两条手绢在集市上换回的鸡蛋,给白清言补身体用的。天阴下来的时候玄歌开始给白清言拆纱布。白清言是江湖中人,这点小伤自是不放在心上,只是怕额头留下疤痕。
白清言紧张地坐在竹椅上,耳边掠过风吹树枝的声音,红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飘进鼻子,额头滚烫。一层,一层,一层。终于,纱布像断翅的蝴蝶坠落一地。额头有些轻微的疼痛。
玄歌眉眼含笑,“公子,没有留下疤痕。”
瓜果爬满了篱笆,千朵万朵压枝低。
白清言将手伸向受伤的额头,光滑如初。
夜晚,凉风习习,白清言站在院子里,想着明日怎样向这位善良美丽的女子告别。
夜半的时候,玄歌偷偷打开窗户,像一只轻巧的燕子一般,飞了出去。
玄歌一直走出院子,一直走到小路上,那有一棵大树。
一个艳丽的女人从树后钻出来,笑意盈盈地看着玄歌。
“寨主——”玄歌双膝跪地。
“玄歌子,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装起善良的女子来倒头头是道。”鱼姬将玄歌扶起,甜甜地说道。
玄歌,啊不,天水苗寨绿门圣女玄歌子“咯咯”笑起来,“那姓白的,就是一个呆子,可真是好骗得很。”玄歌子眼里和嘴角都流露着嘲讽,之前玄歌脸上那派柔柔弱弱的气韵荡然无存。
“寨主,白清言的伤已经好了,估计明日就要走了,接下来我该怎样做,还请寨主明示。”
鱼姬用手指缠绕着胸前的头发,缓缓道:“倒不如先试试他对苏平安情意如何。你对他说,你已钟情于他,你孤苦一人,想和他一起走,看他如何表示。若是他没有拒绝——”
“若是他没有拒绝,我直接杀了他,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没有资格活在世上。”玄歌子道。
“不可。他不能死,他死了苏平安那边怎么办。他若是没有拒绝你就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