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安重获新生,更加体会到生之美好。一路上欢呼雀跃,也有一颗似箭的归心,总在沈游耳边念叨,说听云庄怎么还不到。
沈游给药馆大夫送去了信,他深深地庆幸,还能看到苏平安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样子。只是,一想到药鬼子同他说的话,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苏平安将手里憨态可掬的小猪模样的糖人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那甜味儿甜到黏牙了,她的鼻子眼睛挤在一起,“啧啧,这也太甜了,师父你要不要尝尝?”苏平安将糖人儿拿到沈游眼前,却瞧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游接过糖人儿只轻轻嗅了嗅,便一脸嫌弃地还给苏平安,笑道:“这糖人儿也太甜了些,吃多了对牙不好。”
“那我也不怕!”苏平安又咬了一口糖人儿,五官扭曲在一起,囫囵道:“师……师父……虽然很甜,可是好好吃啊……”
沈游哭笑不得,“自找罪受,你就作吧你。”
苏平安渐渐习惯了糖人儿的甜味儿,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起来,“嘎吱”一下咬断猪头。
“平安,你这么急要赶回听云庄去,是想你师父了?”
“想啊——”苏平安突然转过头来,神神秘秘地对沈游说道:“师父,这次回去我可不只是想见师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事吗?”
“何事?”
“白清言白公子的事。”
沈游心里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强作镇定,“你……你是想回去见白清言?他不上已经离开听云庄了?”
“他会回来的。”苏平安羞涩一笑,“他以前同我说过,他还会回去听云庄的。而且他……他要回苍穹派同他叔父说……说提亲的事……”
沈游的心口挨上重重一击。
“是他主动同我说起的,他说希望我们能早点成亲。师父,我们这次回听云庄,过不了多久就能见着他了。师父——师父?”
沈游冷冷道:“你这么急着赶回听云庄,原来是想急着成亲。你不去看你娘了?你不是早就缠着要去看你娘。”
苏平安缓缓开口:“师父,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没良心。可是我也不知为何,也许是死过一次了,才发现活着的珍贵,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过下去了。以前我总爱胡闹,也常常畏手畏脚,我有好多事都想做,可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再拖拉,今后我绝不会那样了,因为说不准哪天我就死了。”苏平安一脸坚定地看着沈游,“师父,我现在既然还活着,就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活着一天,就开心地度过一天。我没忘掉我娘,等和白公子成了亲,我们一起去看他。”
沈游凄然一笑,“你说得对,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游的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临行前药鬼子在他耳边说的话像巨浪,一层层朝他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
“我翻了古老的药书,得知她所中蛊毒乃是情蛊,中情蛊之人,对所爱之人千依百顺,越陷越深。”药鬼子如是说。他还说中情蛊之人,对所爱对象失去一切判断力,就算那人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就算他要拿刀架在中蛊之人的脖子上,中蛊之人也会欣然接受。
沈游联想起苏平安对白清言的种种,已经能完全确定,她因为情蛊而爱上了白清言。
中蛊之事定与白清言有关。
沈游从未想过,白清言道貌岸然的外表下竟藏着这样一颗恶毒的心。
“白清言,我绝不饶你。”沈游暗暗发誓。
一腔愁绪,如巍峨洛山高耸入云,又如洛河之水连绵不绝,高山尚有飞鸟伴,水亦可向东奔流,只是沈游之愁,又该往何处排遣?
苏平安看着沈游阴沉的脸,很想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好默默地跟在沈游身边。
在沈游生气的关头,可千万不能惹怒了他。这是苏平安从小到大总结出的规律。可是,沈游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一抹火红的印记突然映入沈游的眼帘。
那是一朵火苗形状的红花图案,印在一面白底青边的酒旗上。酒旗是属于一间极不起眼的小酒馆。
苏平安见沈游停住不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那朵妖冶的红花图案。
苏平安惊呼起来,“师父!”
“嘘——”沈游示意苏平安不要声张,然后指指酒馆的左面,小声道:“你去前面看看还有没有。我从这边去——”沈游指指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