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苏安亭捧着许淮,许淮倒也大大方方的受着,因为他本就没有入局。
“可是李沧肯原谅我了?”苏安亭看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还未与他说。”许淮道:“你的心思我能明白,只是眼下他尚在备考的关键时期,等秋闱结束,我组局,一起小酌几杯大家把心里话说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便先谢谢你了。”
苏安亭本就是个心思活络的人,是个十分上道的主儿,又说:“那你今日来找我,可是需要我帮什么忙?你不必与我客气,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竭尽所能!”
许淮本来只是想和苏安亭多交道交道,好知道他接近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却没想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让许淮有一种自己是老大来派任务的错觉。
幸得是一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不然还真要被他迷惑过去。
柳叶儿的事情在许淮看来是手头最需要别人帮忙的,要是他没禁得住诱惑将此事托付给苏安亭,只怕又是一个大坑。
许淮暗暗吸了一口气,道:“本是想与你喝喝茶聊聊天,你若是忙,便不用管我,我无甚要紧的事。”
“你不会是……”苏安亭沉吟了一下,随即垂了眼皮,看起来十分低落:“行事百分,做错一分,怎么可能剩下九十九分?也怪我自己,错得太离谱,怨不得别人觉得我心思不纯,品行不端。”
说着,他扯了扯嘴角漏出一个难看的笑:“我知道眼下你是不信我的,来日方长,我总能弥补一些回来。”
说完又笑了一下,往外走去,这一番话说下来让许淮震惊了。
这人心思之厉害,估计他若说自己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了,三言两语之间,说的竟像是许淮对不起他一般。
要知道苏安亭接近他的目的,一次两次的交道大抵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才是正经,就好比苏安亭自己说的,来日方长。
许淮没有立刻就走,这样会让人看着很奇怪,他打算喝完手边的这盏茶再走。
茶盏里的茶才过了两道,此时正是香气馥郁,滋润醇和的好时候,正伸手去拎茶壶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先他一步拎了水壶。
许淮讶异抬头,便看见一张十分漂亮的鹅蛋脸在他跟前笑意妍妍。
“公子要添水,吩咐妾身便可,妾身呀,会一直候在公子身边的。”
织梦性子恬淡,长相不似柳叶儿那般小家碧玉,是那种十分优雅大气的美,说话的声音十分的温柔,笑着说话时,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织梦跟在苏安亭身边数十年之久,苏安亭渐渐有了掌家的实权之后,着人教她歌舞琴棋,书画诗词,织梦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也很忠诚于苏安亭。
对于织梦来说,苏安亭给了她生命,她七岁那年,家乡发大水,她跟着逃难的乡民来到陈州,之后与乡民走散,饿急了的她甚至不惜与野狗抢食。
是苏安亭给她饭吃,给她衣服穿,苏安亭同她,有再造之恩。
因此,她识苏安亭为天为地,识苏安亭的理想为自己的理想,往后的数十年里,她为苏安亭做过许多的事情。
这些事情里,有她主动去做的,也有苏安亭安排下来的,当然都只有一个目的。
她能完美的处理好一切。
可是最近。
苏安亭安排给她的一桩事情办砸了。
苏安亭交代她,让李沧迷上她,她失败了。
这一次,还是一样的任务,只是换了不同的人,她不能再失败了。
看着织梦小心翼翼的捏了一块,绣了蜻蜓点荷的帕子,裹住铁壶的提梁,那壶中的水,拉成一道细长的水线,注入许淮的茶杯里。
洁白的手腕,纤细的手腕,让许淮感觉,她会抓不住这把水壶。
铁壶比现代的不锈钢水壶或者玻璃水壶要重很多,加上里头还有半壶水,怕是有四五斤重,织梦倒水的时候用了两只手,才堪堪稳住。
待得添好了水,织梦又从旁边倚墙而置的木架上的瓦坛中,用竹节瓢往水壶里添冷水。
这冷水是早晨,伙计们从碧水湖心取来的水。
茶圣陆羽所著《茶经》中有记载,茶之为饮,器乃茶之父,水为茶之母,其水又有“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之说。
以前许淮听他父亲说起此道还不甚理解为何江水比井水好,后来才明白,在古人的理解里,井水是岩层石土沁出之水,内里自然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