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亦铭知道她是故意的,拣起一串夹脚拖鞋扔她,她大笑着讨饶,终于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还给他。niaoshuw.com
离开查蒙迪山,时间尚早,不用急着去火车站,隽岚提议去吃饭,郁亦铭不肯,说一身臭汗,怎么吃得下?
“那你说去干嘛?”她让他作决定。
郁亦铭到底会享福,说要去做spa。虽然人生地不熟,两人误打误撞,还真在一间酒店里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那个水疗中心在花园深处,周围满是热带植物,房子的外观像座茅草屋,内里的装饰却很好。洗过澡,做罢按摩,他们靠在躺椅上喝冻饮,时间已是傍晚,太阳正渐渐落下去,变成浓艳的橙色,宛若篝火的余烬,空气不再溽热,时时有凉风吹过,不知什么地方有池塘,隐约传来蛙鸣,似是喧闹,似是寂静。
两个人提到前几天的事情,隽岚讲到兴起,又说那个超级马利怎样怎样。
“拜托你快改改吧,”郁亦铭笑她,“上次差点闹笑话,不记得了吗?”
隽岚也笑,问:“你怎么记得住那么长的名字?”
“您过奖,就快被你带歪了。”他揶揄她。
“说真的,你听印度英语一点困难也没有,有什么诀窍?”
“你当我两年多出租车白开的啊?”他又得意起来。
的确,她从前在报纸上看到过一组数字,纽约的出租车司机当中,孟加拉、巴基斯坦和印度人超过百分之四十。但是,两年多?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寒暑假打打零工,因为他说过是每天结帐的。
“那么久?”她问他。
他嗯了一声,好像不打算细说。
“还做过什么?除了你告诉过我的那些。”她追问。
他想了想,回答:“我教过小朋友跆拳道,还在吉他店里做过学徒。”
在纽约时,她曾是一家吉他店的常客,连忙问他是哪一家。
“在切尔西,只是家小店。”他答得很平静。
果然没有那么巧,她常去的那一家在格林威治,离她跟叶嘉予住过的地方很近。
“为什么没继续念书?”她一直以为他会读到博士,再留校做研究,他这样的人,不拿几个学位似乎说不过去。
“继续读什么?”他轻笑,“我连本科也没有念完。”
她十分意外,一下子坐起来看着他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对她笑了笑,“就是不想念了,办了退学,十分便当。”
所以他才有那么多时间,去采葡萄,开出租车,学修吉他,教小朋友跆拳道,她总算明白了。
“那你怎么进的jc?”还有这件事,她想不通,此类工作虽然只是简单重复劳动,但大学毕业仍是最低门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大学里的一个教授跟blair有些交情,知道我申请这份工作,大概以为我回头是岸了,帮忙写了封推荐信。”他解释。
本科生当中十有八九是教授根本不认识的,这样郑重其事的引荐,怪不得blair当他是人才。
她尚处于震惊状态,又问:“你这样算不算学历造假?”
“造什么假?我从来没说过我有学位。”他回答,两只手叠起来放在脑后,很悠然的样子。
的确,那次在棕糖,他说自己是j大附中毕业,所有人都当他是开玩笑,却原来是真的,那就是他的最高学历。
“hr怎么不说话?”她还是不明白,这是清清楚楚写在职位描述里的,毕业证书之类的东西签雇佣合同时应该就要交上去了,如果少了什么,人事部早就应该发现了。
“不知道,反正没人发声音。”他也觉得奇怪,但却是很庆幸的那种奇怪。
“要是知道了,肯定叫你走人。”她有点担心。
他倒是不急,笑道:“真要那样,我就当你去揭发的。”
她当了真,声音响起来:“那怎么行?!他们哪天想起来做reference check不就知道了,我有什么办法!”
“跟你开玩笑的,这么急做什么?”他又笑她。
她愣在那里,费力消化他说的话,半晌才又开口问:“你退学你妈没意见?”
“没意见。”他回答,简单扼要。
“怎么会?!”她不信,印象中郁亦铭的妈妈是自视甚高的一个人,对儿子尤其严格,难得郁亦铭有天赋,尚能达到要求,倘若换了是她,恐怕自刎谢罪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