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下去,又是好几个时辰,再醒来时,外头天都已经黑了。
杜鹃一直在床边伺候,见幼桐睁眼,赶紧上前来,柔声问道:“小姐您醒了,身上可还好受了些?肚子饿不饿,要不先喝点粥。”
幼桐点点头,杜鹃赶紧出门去盛了些白粥过来。幼桐喝了大半碗,胃里好受了许多,之后又喝了药,提起精神跟杜鹃说会儿话。眼看着又要开始瞌睡了,门外忽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幼桐心中一动,脑子里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咚咚——”两声门响,杜鹃赶紧起身去开门,幼桐淡淡地抬头看了一眼,果见是余老爷沉着脸走进屋来。
幼桐只看了他一眼,尔后便别过脸去,连招呼也懒得打。余老爷见状,面上顿时泛出怒色,厉声责问道:“真是越大越规矩了,见了自己父亲也不打招呼,这就是你所谓的家教?”
幼桐冷冷一笑,没理他,只低声朝杜鹃说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伺候。”
杜鹃正发愁着不知是进是退,听到幼桐这句话立刻应下来,弓着身子退了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门给带上。
待她走远了,幼桐方才朝余老爷看了眼,冷笑道:“余老爷严重了,您原本就没把我当做您的女儿,这会儿又何必来摆什么父亲的架子,真真地可笑至极。”
以前在钱塘的时候,幼桐对他最多也就是冷淡些,何时跟他说过这样诛心的话,余老爷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是你母亲把你教成这个鬼样子,连长幼尊卑都不分了——”
“余老爷您嘴里干净点!”幼桐一听他提及母亲就莫名地愤怒,居然不顾浑身酸痛一挺身坐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余老爷,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说我娘。当初费尽龌龊手段强娶了我娘回府,你若是好好待她也就罢了,可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十几二十年你是怎么对她的。我娘为什么会郁郁寡欢,为什么会早逝,都是被你气的,我娘就是被你给逼死的。”
余老爷没想到她居然会晓得当初他求娶崔氏的旧事,更没想到幼桐居然会直言不讳地斥责他害死崔氏,一时惊怒交加,气得连话也说不来了。
幼桐却是冷静得很,嘴里继续骂道:“你心里头怎么想的我知道,不就是怀疑我是个野种吗?你既然觉得我不是你女儿,当初我出生的时候你怎么不索性将我溺死了,我还省得这么多年看你们的恶心嘴脸。”
余老爷气得双眼圆瞪,嘴里直喘粗气,额头上青筋鼓出,手高高扬起,“啪——”一声,竟狠狠地扇了幼桐一个耳光。
幼桐身体原本就未好转,哪里扛得住这么打,脸上刹时就肿得老高,嘴角也隐隐渗出血来。整个人都被扇得往床里侧倒下,脸上火辣辣的,脑袋也沉得仿佛立刻就要晕过去。
可她又怎愿在余老爷面前示弱,狠狠地吐了口血水,复又缓缓扬起脸,冷冷笑道:“你也就打女人这点本事了,怎么样,憋了这么多年而今终于发泄出来是不是觉得特别解气。不过你解气了,我可不快活。你既然敢打我,就得承担打人的后果。你好歹是我爹,以下犯上的事儿我是不会做,不过余老爷,您可别忘了,您还有个宝贝二女儿不见踪影,您找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想到来问一问我。”
余老爷那耳光一下去原本有些后悔,这些年来,他虽偏疼余婉,心疑幼桐的身世,可无论如何,到底是养育了十几年,若非方才幼桐的话语太狠厉,他也不会一时冲动下这样的重手。可心里才刚刚后悔着,就听见幼桐在那里得意洋洋地说起余婉的事。余老爷心里头的火气顿时又噌噌地冒了上来,怒道:“你…你这不孝女,那可是你亲妹妹。”
“笑话!”幼桐哈哈大笑,笑得浑身酸痛,笑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捂着肚子斜靠在床上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待她终于笑罢了,才终于擦了擦眼角,一脸荒唐可笑的神情,摇头道:“余老爷,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单纯了。姐妹?我跟余婉?您还真相信那些年我们在你面前演的那些戏?从我娘过世起,我跟姨娘她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若不是我够警觉够狠,这会儿只怕早已尸骨无存,您还真觉得我们之间有姐妹之谊?”
见余老爷一脸不信,幼桐也不气不恼,只漠然道:“余家大小姐早已溺死在钱塘湖里,我而今日子过得不知多好,本不愿再提及旧事,可既然余老爷你不信,我还非要跟你说道说道才好。当然,您也可以不信,当我说笑也罢,冤枉她们也罢,左右这些都与我无干。你心里头从未当我是你的女儿,我而今自然也不会认你作父亲。”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