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蝉也真是有心,备下的并非是凡间的俗物,竟是大罗天上的琼浆玉液,几杯酒下肚,说了几句闲话,提及师父的去向,都揣测不出也便作罢,又论了几句道法,风琪想到之前径直闯入仙师洞中所见,不免发问。abcwxw.com
“师兄近来可好,怎么又用那梵语观心式了?”
“无妨,只是有点心浮气躁,想必在山中呆的太久烦闷了。”
“那我以后常来陪你解闷,可不要嫌我呱噪扰了清修。”
“陪我?就不怕有人......”
“师兄,我今夜一心来看的是你,提旁人可亏了我这一片心意。”
直到两大坛酒饮尽,素琴仙果然没提旁的人事,只笑谑着忆些她的往日糗事,也慨叹她终于脱胎换骨今昔大不相同,果真长成不必让人操心半点的大人了,还题了一首七律赞誉。
她也难得装了一回风雅,绞尽脑汁题了一首五律还礼,回去命玉蝉到凡间装裱好,挂在房中日日鉴赏,雪影自要找机会劝说几句,但只挑了个话头便被她冷眼堵了回去,众人都心中有数,也便没敢再多嘴过一句,就连两个孩子都少了许多顽劣,无比乖巧的讨好着,叫她怜惜的同时心中越发感慨。
往后接连几日,风琪白天教两个孩子功法,晚上便去拜见师兄,二人或把酒闲话,或摆弄雅器,或论道对弈,浊酒香茗清歌妙语,夜夜都有不同,好生潇洒也好生快意,但有那对莫失莫离金铃在,她不知师兄心事如何,他却定能知道她其实表里不一很不开心,免不了要旁敲侧击的劝说几句。
素琴仙向来都沉稳从容之极,她性子中的顽皮与狡黠似也回归了不少,无论斗棋斗酒还是驳论道法,输了时常都要耍赖,累了乏了总爱枕在他膝上休憩,其间某次终于醉了,狠狠撒过一次酒疯,定然对师兄说了许多醒时只能压在心底的混言乱语,听说还风仪尽失跑到那株发了新芽的取仙树下乱挖一通,好在有玄瑛费心照顾了一夜。
到了十五那夜,素琴仙不知从哪里得来一坛琼浆,喝起来忒过香醇,却是醉人的很,不过三杯风琪便不胜酒力,两颊酡红眼神迷离,似已醉的厉害,扔了杯子软绵绵的躺倒下去,娇嗔着不管不顾非要睡在他怀里,还扬言要好好做一场黄粱美梦。
“师兄,这酒果真厉害,还好你没沾过,不然咱们两个都醉了,不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还要怎么荒唐?你这人,到何时才能知道要跟我守礼......”
“我向来拿你当做至亲,咱们又都是心性洒脱的修行之人,何必讲那么多俗礼?”
“......礼不可废,免得误会。”
“师兄的心都被这些规矩礼法束缚住了,怎么能不烦闷?”
“我倒是想随意些,但若不能律己,何以律人?你往后多收几名弟子,也便懂了。”
“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极是,下次你去我谷中......”
话未说完,风琪竟已睡了过去,可见真醉的一塌糊涂了。
素琴仙端坐着不动,任她在怀中靠了片刻,失笑着举手轻推她的肩膀,动也不动果真酣睡了,他又探指仔细摸了摸脉象,脸上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困惑,皱眉将剑指轻点,一道金光射在她额间,迅即隐了进去。
“怎的还这么信我?”回应这句自语的是一声阴寒之极的冷笑,素琴仙也不吃惊,缓缓将目光流转,见一道玄影涉月华而来,定身在几丈之外,气息冷冽面目不全,正是六无君。
素琴仙轻扶怀中女子躺好,起身跃下听涧石,迎上三步笑道:“原来是江师弟,多年不见,你的眼睛可好?”眼睛二字被加重了语气,似有深意,六无君却又冷笑了一声,隐含嘲讽,道:“你我月初时方才见过,师兄向来心机深沉,怎么竟也记性不足了?”
“我终日枯坐在洞府之中,已近十年不曾下山了。”素琴仙面色不改,嗓音却有些清冷,六无君冷声道:“肉身不动,元神却能神通百变游历四方,师兄可不要欺我眼盲!”
“这话何解?”
“如今只凭青蚺,岂能伤我分毫?”
“原来师弟受了伤,今夜是来求药的。”
“我只来跟师兄叙旧,并非质问你因何要屡屡暗助青蚺。”
“叙旧?”
“没错,叙旧,想跟你聊聊五百年前的旧事。”
“师弟,你确定要谈?”
“你终忍不住对她做了错事,我总该表明一下态度。”
“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