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里的脸僵了下,又笑了笑,继续道“郎君”
忽然,虎身的凶兽急急朝她奔去,张嘴便凶狠撕咬,几口将那团白雾扯得细碎
女人惨叫一声,破碎的白雾刹那间散开,转眼又随风飞到柳树下的尸体上,重新凝聚在一起,再次变回女人的脸,她哀声叹息“郎君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满眼凶光的穷奇吐掉嘴里一丝白雾,嗷了一声。
邪祟之间能够互通言语,那白雾耳里,听到的就是“狗恶蛟,还敢骗我”女人脸霎时一变,满是惊诧意外,接着又变得怨毒起来“你、你到底怎么发现的”
庞然大兽还想去咬,或许是太想说话了,跑着跑着竟变回了人身,人身没有穷奇高大,够不着树上的雾气,他狠狠蹙眉,踢了那树一脚“你编的故事破绽太多”
“哪、哪有破绽”白雾里,朱香梅的脸终于变成了恶蛟。
姜邑“私奔的时候,谁会穿着那么一身喜服是生怕被人看不见,还是嫌行动太方便”
恶蛟闻言,一脸“还真是如此”的表情,转眼又恼得瞪眼“你才胡说朱香梅尸体被发现时就是那样的事实就是如此,你诓我呢”
姜邑笑了,再看那邪祟,眼底带着满满的嫌弃“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你将残念留在朱香梅的魂魄上,自然会有些许她的记忆,但记忆不全面,尤其是朱香梅自己都不一定清楚杀自己的凶手是谁可为了骗我,你不能不把故事编全。只因为尸体被发现穿着喜服,所以你编故事的时候,就本能让朱香梅穿着喜服私奔,真蠢。”
恶蛟气得要头冒青烟“你才蠢朱香梅的记忆里,她死前分明就是和王老二私奔了这是事实”
姜邑揉揉眼睛,懒得理他,先绕着地上那王老二的身影走一圈,才厌烦地说“你第二个破绽,就是破庙那一拜。”
“私奔是真的,但当时的事实,绝不是那样。”
“你想利用朱香梅的魂魄让你的残念寄生在我身上,可你连一点儿脑子都不用,还想控制我你的脑子比你长得还好笑。”
“你”恶蛟气得来回翻动,彻底不淡定了,“臭穷奇你才是没脑子”
一旦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做梦,就能随心所欲制造梦境,姜邑轻轻抬手,眼前画面一变,转眼到了破庙里。
他指着破庙的香炉“这里是第二个破绽。你不会真的觉得一对深夜找准机会私奔的情人,还会有闲情逸致在村口的破庙里求神拜佛吧”
恶蛟恼羞成怒“千人千面,谁、谁说就没有那样的人”
姜邑点头“这倒也是,只可惜你制造的画面,没有朱香梅靠近香炉的动作。”
恶蛟愣住了“她为什么要靠近香炉”
姜邑从袖中拿出一个岫玉珠子“朱香梅的棺材里,有一个单独镶着这样玉坠的耳坠这个显然就是她丢失的另一个,正落在破庙的香炉之中,很早就被我找到了。”
恶蛟“”
姜邑继续道“落在香炉里的,还不是一个完整的耳坠,只是耳坠上的一颗岫玉珠子,你猜,当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回想到先前制造的私奔梦境,恶蛟又气又悔,还要开口补充,就被对方冷厉的声音打断“现在,还是由我给你这个蠢蛟看一看朱香梅死前的经过吧。”
眼前的破庙还是破庙。
却倏地闯进两个人,是王老二和一身粗布衣裳的朱香梅,前者用力捂住朱香梅的嘴巴,示意她不要出声。
外面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人哼着歌,听上去是王老大,很快从破庙外经过,走远了。
王老二低下头,脸上藏不住的烦躁和痛色。
朱香梅扒开他的手,看他那表情,表情难看“是我逼着你离开的吗我说了,你来我家提亲我会说服我哥的,至于你哥,你知道他很好说话”
“好说话也不能那么打他的脸”王老二猛地站起来,“从小到大,他对我比爹娘还像爹娘,全村人都欺负他,我还能欺负他吗”
“”
美好的私奔大多只存在话本里,现实中,舍弃一切,未来可能居无定所、食不饱腹的日子,谁都能想到,本就顶着巨大的压力,临时又险些遇到家人,谁都觉得委屈,一个人态度不好,自然就会发生争执
两人吵着推搡起来,朱香梅一只耳坠上的岫玉珠子,无意中被拉扯着脱落,无声落入香炉里。
可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敢回头,心里纵然有气,还是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