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进这条巷子，将不久前那阵疾来疾去雷阵雨后的地面积水映得闪闪发亮。

约莫五岁大的小女孩走在巷子里，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猪公存钱筒，她一身衣裤样式老旧，宽大得不符合她的年纪。

她的上衣胸口处有枚动物别针穿着两朵已半枯萎的茉莉花。

她惊讶地望着飘过身边的片片枯叶和报纸碎片，望着头顶上缓缓飞过的蝴蝶，望着前头那只三花猫踩过的积水。

眼前的一切都好慢。

好慢、好慢。

像是电影慢动作特效一样。

三花猫踩过的积水溅起的两环水花圈圈，极为缓慢地往上扩散洒开，变成了点点滴滴的大小水珠。

几滴水珠缓缓地往小女孩身上溅来，她略微侧身，避开那些以慢速度飘来的水珠。

然后，她见到头顶上的蝴蝶离她越来越近，蝴蝶用极慢的速度振翅。她好奇地举起手，伸出食指，想碰碰蝴蝶的翅膀。

但她还是忍住了，觉得自己或许会一不小心碰得太大力，在那美丽的蝴蝶翅膀上，留下和自己胳臂、双腿及身子上一样的乌青伤痕。

小女孩见到前头的三花猫停下脚步转头等她，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巷子的尽头。

三花猫抬起爪子，指了指小木门，然后一溜烟钻进了墙洞里。

小女孩嘎吱地推开老朽木门，怯怯地进门，望着木桌后的符纸婆婆、木桌上那只紫灰色大猫，和攀在大猫头顶上的土黄色小猫。

紫灰色大猫身形粗壮，甚至比一般小型宠物狗还要略大一些。

土黄色小猫则仅有约莫一个成人巴掌大。

“生意上门了！”土黄色小猫兴奋地在紫灰色大猫脑袋上站了起来，尾巴竖得又直又挺，喵喵叫着：“有生意上门了、有生意上门了！”

“地瓜，不要吵。”紫灰色大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动着他宝石般的双眼望着小女孩。“小妹妹，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我??我??”小女孩怯懦不敢开口，比起会说话的猫，似乎更害怕眼前的符纸婆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老的人。

符纸婆婆咧开嘴巴，呀呀笑了起来，伸手对小女孩打招呼，还摇摇晃晃地从身后一座小橱柜里翻出一个小铁罐，打开盖子，挖出几颗看起来像糖果的小东西，抛在木桌上。

小女孩被糖果撒在桌上的脆响声音吓得微微一抖，望着婆婆混浊的双眼和彷如黑洞的嘴巴，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笑。

“别怕。”紫灰色大猫这么说：“婆婆喜欢小孩，她给你糖果吃，不用钱，你吃吧。”

“吃呀、吃呀。”土黄色小猫从大猫头顶跃至桌上，将三颗糖果拨到小女孩面前。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猫望着她手中的存钱筒。“你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吗？”

“我??我知道??”小女孩点点头，说：“我想要许愿??”

“许愿？这里不是让人许愿的，这里是让人求符的。”小猫用小小的爪子抓起一颗糖，利落地打开糖纸扒出晶莹剔透的紫色糖果，捧向小女孩，兴奋地说：“快吃快吃，婆婆小铁罐里的糖果最好吃了。”

小女孩本觉得糖果包装纸黑漆漆的有些吓人，但见小猫剥去包装纸，露出的糖果竟然晶亮剔透得像水晶宝石，还微微闪动荧光，忍不住张开口将脑袋往前凑，让小猫将糖果搁进嘴里。

“唔??”小女孩含住糖，七分甜混着三分酸的滋味在舌尖化开，一股浓郁的葡萄香气从口腔蔓延至鼻腔，又香又甜、又甜又香。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糖果。

距离上一次吃糖，已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时她独自一人，孤伶伶地在公园里荡着秋千，将一个小男孩吐在地上的糖捡起放进嘴里，小男孩见她竟然捡自己不要的糖吃，嘻嘻取笑她，她也不在意，反而觉得奇怪：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吐出来呢？

小男孩的妈妈远远听见他的嬉笑声，凑过来问了明白，然后捏着小男孩耳朵要他将整包糖果都送给小女孩，还给她买了些面包和牛奶，送她回家。

小女孩以为自己遇见了菩萨。

她以为妈妈和山猪叔见到她带着面包和牛奶回家，一定会开心地称赞她。

但事实与想象总是不一样。

那晚如果不是妈妈用身子紧紧护着她，山猪叔可能会将她的手和脚打断成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