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小木偶也啊呀呀地抓着身体，他也感到身体好痒，他越抓越大力，竟从脸上抓下了一片皮，吓得尖叫起来：“哇──”

“啊！是你呀，乖乖，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变成了??”老先生见到小木偶身子缓缓缩小，扒下的脸皮底下，是他熟悉的那张小木脸。

“他来这里，是因为他也向婆婆买了一张符。”芋头解释。

“啊？”老先生不解地望着小木偶。“你也去向??婆婆买符，你买了什么符？”

“我??我??”小木偶痒得在地上打滚，木身外的人皮松垮垮的又刺又麻又痒。

地瓜在一旁帮着小木偶脱下人皮，喵呜喵呜地说：“快把皮脱下，脱下就不痒了。”

另一边，芋头也扯下老先生大腿一块皮，痒得老先生忍不住怪笑一声，跌撞在金属冰柜上──他老迈的大腿底下，露出一截木腿。

“动作快点，外面的人快醒来了！”芋头扑上老先生的身，左右抡着爪子帮老先生脱皮。“你的木头孙子醒来之后找不着你，向婆婆买了一张符，希望变成人类孩子，上医院见你最后一面，陪你吃最后一餐饭。”

“什么？”老先生摘去全身人皮，望着自己一双木手，又看向也脱去人皮的小木偶，说：“那你??付给婆婆什么？”

小木偶摇摇晃晃地站起，又变回五十公分不到的小木偶了。他望着面貌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老先生，仿佛有些害怕，缓缓地靠近。“你??你是爷爷？”

“他付给婆婆的代价，跟你当年一样。”芋头这么说。“永世做婆婆的仆人。”

“什么？”老先生惊讶摘去全身人皮，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芋头则将老先生撕下的人皮扔回冰柜，轻轻推回柜子抽屉──

那些人皮在逐渐合上的冰柜里重新拼凑回原本的模样，倘若下一次有人开柜，绝不会知道里面的身体已经不一样了。

在芋头催促下，老木偶牵着还未搞清楚状况的小木偶溜出医院。

他们来到大街，从街上车窗的倒影里、从地上的水洼中，见到自己的样子并不是老木偶和小木偶，而是一对模样、穿着都十分正常的祖孙。

小木偶见到水洼里老木偶的倒影，就和过去的老先生一模一样时，才渐渐明白牵着他的老木偶，就是过去为他准备了一千两百多顿晚餐的老先生。

当年老先生准备的钱不足够买那么长久的晚餐时间，便答应将自己的灵魂当作尾款，化为木偶，做婆婆仆人。

“所以??所以??”小木偶扯着喉咙叫了起来。“我可以和爷爷永远在一起吗？爷爷不会离开人世了吗？ ”

“你只说对一半喔。”芋头纠正小木偶的说法。“老头已经离开人世了，而你，本来就不该存在于人世──你们即将一起住进婆婆的世界。无论如何，你们确实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爷爷！”小木偶对于芋头口中那“存在”、“人世”等词汇的定义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他知道他和老先生不会分离了。

他蹦蹦跳着扑到老先生身上，摇着他的肩膀，一会儿看看老先生那张崭新的木头脸，一会儿看看倒影里那张熟悉的老脸。“爷爷，你长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哈哈！”老木偶也笑着，一手抱着小木偶，一手托着地瓜，肩上还挑着芋头，在大街上走着。变成木偶的他，体力和脑袋反而比生前最后几年要灵光许多。

他们没有直接返回符纸婆婆的小巷子，而是来到一家大卖场，替婆婆带些生活物资回去，这是芋头派给身为仆人的他们的第一件工作。

小木偶坐在手推车里的孩童座椅上，老木偶推着车，地瓜在推车篮里翻滚玩耍，芋头坐在老木偶肩上。

一旁的人不但看不见地瓜和芋头，在他们眼中，老木偶和小木偶也只是一对寻常祖孙。

一对开心到要飞起来的祖孙。

老木偶推着小木偶经过一排排货架，挑拣着晚餐食材，不停向地瓜和芋头询问符纸婆婆爱吃什么。

地瓜讲了长长一串名单，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还补充：“想吃什么尽管拿，芋头有信用卡，婆婆写符赚了好多钱，把整家店买下来都不是问题喔！”

“爷爷??”小木偶想起了什么，拉了拉老木偶的胳臂，说：“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其实我吃不太出食物的味道??”

“那是以前、那是以前！”地瓜听小木偶这么说，立刻翻身来到老木偶肩上，要他往试吃摊位去。

他们来到推销新鲜荔枝的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