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翔安只笑不语。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孱弱少年,再也不需要依赖着书宁而生活。虽说也照样舍不得她,可崔翔安的脑子里却始终响着很久以前总挂在书宁嘴边说想要嫁人的话。周子翎已然错过,好不容易又遇着一个周子澹,虽说不尽如他意,但仔细想想,将来还是很有前途的。于是,崔翔安很自然地把周子澹看错了自己将来的“妹夫”候选人之一,自己可以欺负,可以瞧不上,却容不得外人有一丝一毫的觊觎和轻视。
书宁却想不到他心思的这种转变,心中既讶然又狐疑,总怀疑崔翔安是不是还有后手,但一直等到中午开席,崔翔安特意换了身正装,满脸笑容地与周子澹打过招呼,又客客气气地问候了柳将军几句,竟是半点幺蛾子也没有出——这让等了一上午却没看到好戏上台的书宁很是纳闷。
这顿饭吃得书宁很不自在,席间周子澹总时不时地朝她看一眼,眸中波光粼粼,一派深情,甚至还很是殷勤地帮她布菜,几乎忘了桌上旁人的存在。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对她的不一般。崔翔安难得地不像早上那般表现得咄咄逼人,而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仿佛乐见其成。
柳将军则一直讪讪地笑,柳展鹏面色愈发地难看,狠狠咬牙想开口说句什么,一旁的柳易武忽地“啊——”了一声,却是打翻了面前的酒杯,杯子往侧边一倒,竟全洒在了柳展鹏的衣服上。
“啊,我我我……二叔,我帮你擦擦——”柳易武手忙脚乱地拿了个帕子往柳展鹏身上擦,一张脸涨得通红,愧疚地致歉道:“二叔对不起,侄儿实在笨拙。我这给您擦干。”
柳将军笑呵呵地挥手道:“行了行了,多大的事儿,不就是杯酒么,不必擦了。你二叔又不是外人,难不成还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跟你生气。”
柳展鹏勉强笑笑,低声道了句无妨,复又坐了下来,默默地看了柳易武一眼,便再不说话。
待用过了午饭,柳将军又言辞真切地力邀周子澹与崔翔安入城小住,为他二人所婉拒,尔后,柳将军一行才恭恭敬敬地告了辞。周子澹只把人送到了门口,便很是矜持地止住了步子,朝柳将军拱了拱手,目送一行人远去。
人一走,崔翔安立刻恢复了孤傲又刻薄的姿态,冷冷地朝周子澹横了一眼,“哼——”了一声,高高地仰着脑袋回了自己屋。崇文一脸狗腿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示威一般地朝周子澹做了个鬼脸。
书宁则白了周子澹一眼,想要拿腔拿调地质问他方才的举动,又生怕周子澹借机跟自己挑明,想了想,一咬牙,还是很不甘心地回了自己屋,临到房门口,又忽地止住脚,狠狠转过身朝紧紧跟在她身后的周子澹瞪眼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床都被你占了一上午,这会儿该轮到我睡了。”
“你睡,你睡!”周子澹一想到那张床自己刚刚躺过,而今又换了书宁睡在上头,顿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暗喜,就算明明知道她本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是……一会儿她脱了衣服躺在他刚刚睡过的被子里,被窝里说不定还残留着自己的体温,周子澹浑身上下都忍不住一阵燥热。
平安在他身后扶着额头不住地叹气——这真的是他那举重若轻,英明神武的公子爷吗?
等书宁关了房门,周子澹站在门口听了一阵,直到屋里再无声响,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上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斜着眼睛瞥了平安一眼,低声道:“让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平安立刻会意,收敛了面上哭笑不得的神色,一脸严肃地回道:“公子爷放心,属下早已送了信过去,将军府里的是潜邸旧人,最是可信,先前便传了消息过来说已得了柳夫人的信任,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能成了。”
周子澹微微颔首,罢了又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看柳将军的性子倒是豪爽,只可惜太容易亲信他人,倒是他那大儿子倒有几分聪明。”至于柳展鹏,周子澹的眸中杀意一闪而过……
且说柳将军这边,因芽晓镇距离宁州城并不远,下午时他们一行三人便回了将军府。柳展鹏今儿憋了一肚子气,很是想与柳将军发发牢骚,不想才进府门,柳夫人徐氏便打发下人过来,说是有要事与柳将军相商。
柳展鹏虽有些不耐烦,但徐氏乃是长嫂,脾气又极是火爆,若真发作起来,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叔子,照样骂得狗血淋头。遂只得压下心口的闷气,不悦地朝柳将军告了辞,一甩袍子便出了门。
柳易武见状,眉头紧蹙,悄悄瞟了柳将军一眼,见他眉宇间也隐有不满,遂壮着胆子说笑般地道:“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