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钟离夏永远也不会对他露出这样纯真的一面了，或者说，他已经把曾经那个单纯可爱的钟离夏杀死了。

“今晚你会留下吧？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她怕俢晋南以为她这么主动让他留宿又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偶尔的撒娇示弱他会喜欢的，这是她观察所得。

钟离夏也想借着他态度软化的时候，尽量地和他靠近一点，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下他这两年多来的变化，知己知彼，总归没有坏处，甚至没准能帮她在关键的时候“避避雷”。

“想让我陪你？你现在不是很怕我吗？应该是躲我还来不及吧？”俢晋南觉得她这么说非常不符合常理。

钟离夏选择「有选择地说真话」：“我是怕你不假，但在我看来，我们未来相处的日子还很长，哪怕是为了我自己和阿恕能过得舒服一点，我也想识时务地多向你靠近一些，多了解一下你这两年多是否有什么改变。你觉得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合理吗？”

合不合理另说，钟离夏那句“我们未来相处的日子还很长”着实取悦了俢晋南。

“好。”俢晋南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本来晚上就没打算离开，事实上，他想每晚都抱着她一起睡，弥补一下他在过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孤枕难眠的空虚。

钟离夏一直觉得，夜往往让人更感性。

拉上窗帘，隔绝了外面路灯带来的隐隐光亮，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钟离夏从背后抱住俢晋南的腰，向他真诚地发出了邀请：“我们聊聊天好吗？”

“有什么好聊的？”俢晋南哑声说道。可能是他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中的生硬，又接了一句：“你先开个头儿。”

钟离夏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恨我。在我私自带着儿子逃跑之后，你更加恨我了，所以我也理解你现在对我的报复。”她尝试与他共情。

“你知道就好。”俢晋南冷漠地说。

“但你能不能……”

她欲言又止。

“能不能什么？”俢晋南问。

“能不能……偶尔……也对我温柔一点，让我不至于一直生活在黑暗和绝望里，好吗？”钟离夏在黑夜中对俢晋南乞求着。

俢晋南一个翻身，面对着钟离夏：“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配和我提要求吗？”他的眸子在黑夜中也散发着凌厉的肃杀之气。

“晋南，你不要这么一直冰冷地对我，求你了……”钟离夏从正面抱住他，双手轻轻地捧住他的脸，用自己的唇，尝试着寻找他的。

他的唇微凉，她的也是。

她尝试中用自己的丁香小舌描摹着他的唇，为彼此带来一丝温暖，不带任何情欲色彩。

然而俢晋南还是无情地把她推开了，并附带了一句伤人的话：“今晚我没打算上你。”

“我知道。”钟离夏轻轻说道：“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你。”

俢晋南这时翻身跪在她的正上方，一只大手把她的两只手腕箍在一起，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颌：“你情不自禁地靠近我？这话你以为我会信吗?你嘴里哪句真话哪句是假话，哪些行为是刻意讨好，哪些是出自真心，你以为会瞒得过我吗？”

钟离夏突然挣脱了俢晋南的束缚，用了一个蛮力，一下子把没有任何防备的俢晋南掀翻在了床上，反身骑到了他身上。

“俢晋南！我都已经做到如此卑微，予取予求的姿态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啊？

你指东我不敢往西，我讨好你，我小心翼翼，我听话……难道这是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啊……”钟离夏突然情绪激动地说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想让你痛苦。”俢晋南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可我已经很痛苦了啊！我现在……连起码的自由也没有，就算是你养的狗，也总有出去放放风的时候吧？我呢？我呢，俢晋南！我一点人的尊严都没有了，不……我活得连狗都不如，你就不能行行好，念及我们之前那么多年的情分，要么直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也可以啊！”

“哦？现在又要痛快？不要你儿子了？”俢晋南问。

提到阿恕，刚才钟离夏体内积聚的一股子郁结之气，仿佛一下子泄掉了。

她从俢晋南的身上下来，瘫软地坐在了床上，茫然地盯着黑夜中的某处：“如果……我真的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你能好好替我照顾阿恕吗？他毕竟……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不能。”俢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