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建白蹑手蹑脚地进了家门,刚把木门关上,身后就幽幽响起老婆的声音:“终于舍得回来啦?”
他打了个寒颤,忙回过头,妻子肩披睡袍,抱臂站在卧室门口,挑着眉看他这个夜归人。
“老婆你怎么起来啦?上厕所啊?”任建白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我和阿哑上天台谈谈周家祖宗的事。”
丈夫还没走近,林恬已经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撇嘴皱眉捏鼻子:“哎哟,你臭死了!这是喝了多少啊?”
任建白哈了口气自个儿闻了闻:“没喝多少,就周涯家里自酿的那些果酒,今天为了方珑生日,开了埕荔枝的。”
林恬眼睛一亮:“啊,我也想喝荔枝酒!”
刚说完,下一秒她就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嘟囔道:“但我不能喝啊……”
“我知道你馋这口,刚才就让周涯回头给你每个口味都留一瓶,等半年后就能喝了!”任建白弯腰伏背,捧住妻子的后腰,往她肚子上亲了一口,“小东西啊小东西,你妈妈为了你,可是付出了好多好多,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你可得乖乖的啊,别闹腾,别让你妈太累啦。”
林恬被他逗乐,掐了他手臂肉一下,没好气道:“小东西嫌你嘴巴有味道,隔着肚皮都能闻到哦。”
任建白直起身,挺胸收腹,对妻子正儿八经敬了个礼:“请领导放心!我现在就去洗澡刷牙,保证上床睡觉的时候不带一丁点儿二手烟的味道!”
林恬确实是起来上厕所的。
过了孕早期,她的孕反减轻了许多,最近挺能吃,且动不动就犯困,晚上不到九点就想上床睡觉了。
她方便完回房间睡下,不多久,洗完澡的任建白也进来了,在她身边躺下。
任建白知道妻子容易手脚冰冷,从被窝里寻到她的手,捂住,低声哄她:“快睡。”
林恬胸膛里暖洋洋,往后蹭了蹭,说:“明天我去找堂姐了解一下情况,你让周涯和方珑都别太担心,这里头肯定有些误会,讲明白就好啦……”
她和任建白是家人介绍认识的,嗯,也就是相亲。
她是在外地上的大学,师范专业,毕业后为了当时的男友留在大城市里打拼,却遭到男友背叛,心灰意冷后回来老家,进了一所小学任职。
家里人不停给她介绍对象,但她一直无心投入一段新的感情中,一年过一年,不知不觉就二十六岁了,母亲天天在她耳边像唐僧一样念叨,说“这是小镇女孩适婚年龄的最后临界点”“再多一岁连相亲的资格都要没有了”。
林恬被闹得心烦,便在相亲名册里头随意选了一个,打算先应付一下母亲的催婚。
而这个被她点兵点将点到的,就是任建白。
小镇没什么罗曼蒂克的地方,他们初次见面约在一家铁板牛排馆。
这男人给林恬留下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他迟到了快一个小时,来的时候衣衫凌乱,嘴角还挂了彩。
他咧着一口大白牙,说是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当街抢劫,他追了两条街才把贼追上。
林恬那会儿觉得他好傻,明明是他休班的日子,还那么尽力干什么。
但后来看着他被牛排烫得呲牙咧嘴的模样,林恬竟忍不住笑出声。
和任建白交往之后,林恬慢慢接触到任建白的其他朋友,像是周涯,至于方珑这个小姑娘,林恬也是早有耳闻。
小姑娘是有些张扬,有些叛逆,不过林恬与她相处得越多,越能感受到她的爱憎分明。
她就像只小刺猬,面对伤害她的人,她会竭力反抗,把身上的刺都探出来,而面对对她好的人,她只会翻个身,露出她最软的那块儿肚皮。
说方珑故意偷同事的东西,林恬是不信的,所以她打算明天去找堂姐,替方珑多说几句好话。
结果隔天,还没等林恬出门,方珑已经找上门了,还给她带了瓶荔枝酒。
方珑跟嫂子道了歉,说,要不精品店这份工作,还是算了吧。
不是做贼心虚,也不是耍小脾气,她昨晚几乎一宿没睡,冷静下来,认真思考,最终做出这个决定。
无论老板娘后续会不会查明真相,但既然莹姐等人已经对她有了既定成见,如果她继续在精品店里工作,未来难免还会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到底,这份工作是嫂子帮忙介绍的,虽然方珑问心无愧,但她不想因为她的这些破事,让林恬和她堂姐有了龃龉。
也不想坏了周任两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