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些防备、不信任,在真正做回她自己罢了,而,童夏就是想亲近这样真实的她。
“————我以前看过一幅画北海道风景的日本名画《远山》,记得它的注解是‘我们以北国林莽的气魄容纳所有的人生,它是暴风雪中的驿站,让你我在疲惫的旅途中体味到世间的温馨’。今天一看,真是如此。————”她会这样真诚地对他说,“——他们唱的歌总象冰下沸腾的水有种压抑的激情,可认真凝听着歌声的老板娘,日本女人特有的温柔眼风看起来真是动人得很,很容易让忧郁的心迅速得到抚慰。不知道当初的川端康成是不是就这样轻易陷落在雪国女子的眼风里呢?——-”她会这样俏皮地对他说,这样的文童是鲜活的,是明亮的,她对自己说,她感谢他带她来北海道,她以前看过的许多文学作品都把有情有义有爱有恨的舞台让给了北海道,她曾不止一次的想到,那即使真的见到了北海道的雪,那雪也应该是热的吧————说的,童夏的心是热的,她恋上这样的北海道,而他,恋上北海道里这样的她————所以,童夏还是决定放下一切不安,带着她回她的故乡。
飞机是在凌晨四点到达的天河机场,从着陆的那一刻开始,文童的心都是飘摇的。
鼻头一直酸酸的。童夏牵着她出关,打车,上高速,朦胧晨光下的街区————清净的街道,偶尔有晨练的人们跑过,大扫帚在穿着厚重的女人手里有节奏的在地面上滑过又滑过,看着熟悉的一切,听着熟悉的声音,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文童走着走着,泪,流了下来,她也没去擦,只是习惯地去吸吸鼻子,双手放在荷包里一直抠着指甲,模糊着泪眼看着身旁路过的这一切———童夏跟在她的身后。他的文童此时是茫然的,又是倔强的,真象叶流落在雪夜里的红叶,飘摇不定,可又偏想坚持点什么——她竟然走到了这里,“荣北公安分局”。
女孩儿定定站在街道的对面,那边,是她工作的地方,是她信仰的所在,是她忠诚的———文童的泪掉地更凶了,她发现自己的步伐竟然一步再也迈不动,现在,她可以冲进去,童夏甚至就在她的身后————可,————童夏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的挣扎,看着她的痛苦,看着她————慢慢跪下————凄凄冷冷的街道,光秃的树丫下,一个女孩儿,伏在地上深深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