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再奉上杯热茶。
可卓远什么都没做。
他不知为何,忽然压低了声音:“小的就送您到这里,您好好休息。”
语毕,便?低着头,侯在房门一侧,等着人进去。
贺霁忱却忽然望了过来。
他稍高卓远几分,不知何时,眼?底醉意尽散,冷淡的目光落了下来。
卓远面色不改,由他看着,垂着头默不作声。
非要亲眼?看着他走进去,不离开?,也不进去,只安静地等着,好像在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贺霁忱眸色晦暗,意味不明地盯着房门半晌。
他自幼跟着邵卫习武,造诣已远在邵卫之上,他能听?得数里外的脚步声,自然能听?出这房间里藏着个人。
屋中的人呼吸清浅而无序,偶尔急促紊乱,时而重重喘上一声。
里面的人并不会武功,甚至身体十分羸弱。
贺霁忱心里有了个荒谬的猜测,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卓远。
对?方仍维持着先前的动作,恭顺而静默。
贺霁忱睫羽微微颤动,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他抬起手臂,犹豫着,悬在半空。掌心慢慢贴近门板,即将碰到时,又倏忽停住,不再向前。
他最终踌躇良久,终是落下了手臂。
他转身,意欲离开?。
卓远却忽然动了。
卓远横在贺霁忱面前,挡住他的去路,眼?神坚定,伸出手去往屋里请,“公子,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二爷的意思。”
所以?今日裴二爷故意灌他酒,为的就是将他引到此处,与人见面。
入局容易,脱身却难。
裴府虽被打造得如?铁桶一般,但他若真想?离去,这府上还无人能拦他。
若贸然闯门,算是与裴府彻底交恶。
到时不知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贺霁忱自嘲地笑了笑。
为自己的优柔寡断,为自己的出尔反尔。他有无数次机会能远离她,却最终都没能如?愿。
她难不难过,当真关他的事?吗?她不是早就弃他而去?若非他自己寻来,他们此刻应是一别两宽,早就相忘于江湖了罢。
或许他真的不该来这一趟京城。
作茧自缚,便?是如?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卓远再次催促:“公子,请吧。”
贺霁忱心道声罢了,转身推开?门。
他才刚踏入,卓远便?迫不及待地从外面关死了门。卓远对?着房门,长长松了口气。
二爷早给他透过底,说这位文弱的贺公子会些武。这“一些”是多少,二爷没说,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让他轻易别把人惹恼。
这一路走来,他听?不到身后人的脚步,也寻不到他的呼吸,步伐清巧如?鬼魅,若非他时常回头,他几乎要以?为人已跑了。
男人饮了酒,神智不甚清明,故而松懈了精神,露出了些本来面目——
时刻警惕着周遭,像是一只竖起防备的猛兽。
卓远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余光瞥见阴暗处拐出一人。
那?人走近,卓远冲对?方微微颔首,想?起屋里那?男人耳力出众,往外走了两步,才压低声道:“那?此处就交给姑娘了。”
竹沥点了下头,“好,辛苦。”
卓远很快离开?,竹沥背对?着门板,见四下无人,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头稍往后偏,悄悄竖起了耳朵。
然而任她如?何好奇地偷听?,也没听?出什么。
贺霁忱入得房去,在屏风后立了良久。
上回在茶楼,是她在屏风后踯躅徘徊,不敢露面,这回轮到他百般犹豫,如?同懦夫。
他本想?就隔着屏风,等到裴二爷来,不曾想?还未等他挪动步子,便?听?到床榻之上,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传了出来。
贺霁忱神色微凝,没怎么犹豫,迈步入了内室。
屋内光线昏暗,他目力极佳,没了遮掩,他一眼?看到塌上病弱的女子。
面色苍白,眉尖紧蹙,神色惊慌无助,似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最初住在他家时,他便?发现?姜雪偶尔会难以?入眠。
这是失眠症,贺霁忱很清楚,他曾也一度受困于此。
姜雪不曾主动说起困扰,贺霁忱也不问,权当做不知。
他们之间向来如?此,她不问话,他便?无话可说。
有两三回见她神色萎靡,身体愈见虚弱,贺霁忱便?将自己研制出的一种?安神香送了给她。
姜雪收了香,却要收进包袱里,并不肯用。贺霁忱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