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自从知道王小能是单身后，没离婚时朱碧兰成天想着的就是如何让自己变成个单身女子，现在终于单身了，朱碧兰却没了去见王小能的勇气。没有任何一个同学表示过要同情她，帮助她。朱碧兰恨恨地想：一切靠自己吧，这世上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靠不住的。家里的钱向来是她拿，离婚时孙大义也没跟她分割财产，是带着女儿净身出户的。朱碧兰没有装修房子，而是用手头这点钱做起了海鲜生意。双和县远离大海，但是近年来，随着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海鲜楼一家接一家地开起来，朱碧兰有个表哥就是近两年做海鲜生意发达起来的。她去跟他表哥学做生意，表哥当然不好嫌弃她，只好带着她做。朱碧兰还学会了自己开车，自己送货，这样又可以省下一大笔运输费。

在自己的生意渐渐上手后，朱碧兰自动退群了。她也知道有她在群里，同学们都不喜欢聊天了，气氛也不活跃了。她觉得她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同学们不想有她存在，回趟娘家嫂子指鸡骂狗的，父母只是无穷尽地叹气，话都不想跟她说。前夫跟女儿也离开她远远的，还没办法联系。孙大义回家后就换了手机号，QQ也拉黑了她。除非她找上门去，要不然想见女儿一面都见不到。她甚至想写封信去骂一下孙大义都不知道往哪寄。以前都是孙大义负责跟他家里那些亲人们保持联系，她只跟孙大义回过三次老家，一次是他们结婚时，一次是孩子两岁时，还有一次是孙大义的奶奶去世时，也是三五年前的事了吧。她只记得孙大义家在一个县城里，住的是一栋自建房，至于是什么街什么巷多少号，她一无所知。

现在仔细想想，朱碧兰才晓得这些年来她有多忽略孙大义的存在。对于孙大义，她只记得他的姓名和手机号码。他们家里那些三亲六戚她也是记不住的，只记住了他父母和妹妹的名字，连电话号码都没存有。这样想着朱碧兰心里禁不住一阵恐慌：若是孙大义家搬了家，恐怕这辈子她都见不着自己女儿了。

但是朱碧兰现在也没时间去看女儿，她正忙着熟悉她的生意。这天一大早，她就把两筐海鲜送到了县城里一家新开的海鲜楼。前来接货的人是个看起来比她年轻几岁的女人，女人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白晰光滑，梳着发髻，穿着一件丝绸旗袍式礼服，手里拿着本子和笔，站在离那两筐海鲜两米外的地方，不时嫌弃的用手掩掩鼻子，似乎觉得那两筐海鲜很腥臭。让一个厨师过来验货，称重，然后报数给她。

称好重，朱碧兰还得和那个厨师一起把那两筐海鲜抬进屋里，倒进他们的鱼缸里去。那个被厨师称为老板娘的女人又站到鱼缸前去，认真地看着那些海鲜，看它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样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朱碧兰用鱼缸边的一条毛巾擦干手，这才将记账本递给她签名。朱碧兰签好名，将本子递还给老板娘，老板娘扫一眼名字，立即惊叫起来：“朱，朱碧兰！”然后再次抬眼看向朱碧兰。

朱碧兰听到老板娘叫得那么大声，脸唰的一下红了，这才想起当初签合同时是表哥来签的，她刚才应该签表哥的名字，而不是她的名字。低下头低声说：“何正贵是我表哥，要不，我改签他的名字吧。”

老板娘轻蔑地笑着说：“不需要改签，本来就是要签经手人的名字的，海鲜是你送来的，当然得签你的名字。”然后高傲地抬起头来，讥讽地说：“朱老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朱碧兰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女人，困惑地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真地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你。没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

老板娘呵呵笑了起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朱老师。想当年，我们曾是小学同学，后来又曾经是同事呢。”

朱碧兰更困惑了，照理说如果她们曾是同事的话，现在面貌变化应该不是很大，她能认出面前这个女人是谁才是，可是，她再怎么仔细看，就是想不起来以前曾认识这个女人。

仔细想想，朱碧兰突然吓得打了个哆嗦，惊恐地问：“你是——你是赵小嫣？”赵小嫣对朱碧兰想起她时的反应很满意，哈哈大笑起来：“正是的呢。我没有被烧死，还活得好好的呢。”

朱碧兰吓得差点跌坐到地上。可是当初，当初赵小嫣家不是说她被烧死了吗？学校还赔了钱的。

朱碧兰逃也似地跑出酒楼，上了车，关上车门，朱碧兰浑身都还在打着哆嗦，她觉得自己现在没办法开车，但是又不想在赵小嫣家的海鲜楼前停留。干脆打电话给表哥，问他送完货了吗？送完了的话麻烦他过来“鲸鲸”海鲜楼把车开回去，她突然头晕，不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