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人间地狱,是魔道乐土。
出乎玉霄元君的意料,整座山除了护山阵法自主运转的呜咽魔音和煞气翻滚之声,竟无一丝活物的气息!
没有惊惶逃窜的魔子魔孙,没有试图阻拦的阵法反击,甚至……连那些平日里在魔窟中纵情声色的喧闹也荡然无存!
这片天地之间,唯余一片死寂。
玉霄元君黛眉微蹙,以她通天彻地的修为手段,其神识早已如无形潮水般涌入五邪山深处:
所过之处,殿阁楼台仍在,炼丹熔炉尚温,无数血幡魔符兀自悬挂,但……那里面本该存在的修士,无论是法力高深的魔道真君,还是炼气阶段的小卒,甚至那些被圈养的魔兽妖宠……全部消失了!
或者说,是它们的血肉精魂、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某种极致霸道、贪婪无比的魔道秘法……彻底吞噬、炼化!只剩下一具具干瘪枯槁、面目扭曲、保持着死前瞬间惊骇绝望的皮囊骷髅,无声地散落在冰冷的石阶、甬道、洞府之内。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死气、怨念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那是千万生魂于瞬间被碾碎榨干发出的最后哀鸣!
山腹核心,阵眼所在之地,魔气之浓烈,几乎凝成一片粘稠的暗红海洋。
一道身影盘坐于这无边血海中央的黑色莲台之上。正是噬心老魔,或者说……是披着噬心老魔躯壳的中年道人!
此刻的“噬心老魔”,形象大变。他原本赤发粗犷的面容彻底扭曲,眼眶深陷,双瞳不再是纯粹的魔煞血光,而是化作了凶戾无比的兽瞳,闪烁着疯狂、悲怆、以及沉淀数千载的刻骨仇恨!
他身上那件原本华贵的血色法袍早已破碎不堪,暴露出的胸膛皮肤上,竟浮现出一个狰狞咆哮的漆黑虎头纹身!
那纹身宛如活物,不断吞吐着身下血海中的魔气怨魂,散发着古老蛮荒的煞气。
“嗬嗬…”嘶哑干涩的笑声从他喉咙里发出,带着铁锈摩擦般的刺耳,在这死寂的血海魔宫回荡:
“玉霄!玉霄元君!你终于来了!老夫等你……等了足足三千七百二十八年九个月零三天!!”
这声音,不再纯粹是魔头的邪异,更夹杂着一个猎户的粗粝,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绝望嘶吼。
玉霄元君的身影此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山腹血海空间的上方。
她的目光如寒星,穿透粘稠血浪,落在莲台上的噬心老魔脸上。
那张因仇恨和力量过载而扭曲变形的脸,依稀还残留着昔年一个豪勇猎户的轮廓。
这让她想起来了:西蜀。
一个遥远到几乎被漫长仙途遗忘的地名。一段对她而言,不过是道途中一次微不足道的“扫除尘障”任务。\x.i?a*o+s·h~u_o¢h·o/u_.`c^o?m-
地点:西蜀,万壑群山边缘,破败山村时间:三千七百年前
记忆并非清晰如同昨日,更像一幅被时光晕染又被血与火重新烙印的画。
那并非自然的虎灾!铺天盖地,非百非千。
饿极了的畜生们已不知畏人为何物。田间地头,屋舍之间,尽是腥臊。虎啸声时而远,时而近,如同索命的符咒萦绕在每一个活物的心头。
白日,村中无人敢出;入夜,油灯尽熄,门窗紧锁亦难安心。
然虎之为物,爪利齿坚,墙垣不过等闲。常有破门裂窗之声骤然响起,随之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嚎、骨骼断裂的可怖声响,继而便是贪婪的咀嚼吞噬之音弥漫夜空。
甚至有强壮妖虎,蹬墙跃脊,矫健如灵猿,叼走蜷缩于角隅的孩子,其声凄厉划破长空。
河水亦难阻其凶,曾有妖虎为追猎物,竟整群泅渡,黑压压的头颅浮于湍急水面,令人头皮发麻,难以置信!
瘟疫般的绝望笼罩西蜀。官军剿过几回,损兵折将,收效甚微。凡人百姓如待宰羔羊,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彼时年轻的玉霄元君,道号尚非“玉霄”,为修行一脉不世出的天才弟子,正奉师门之命行走红尘,历练道心,斩妖除魔,扫荡淫祀邪神。
途径西蜀,所见所闻,尸骸遍野,人烟断绝,村落成墟,惨状令她这初出茅庐的道门精英亦为之悚然。她认定,如此之大的虎灾,绝非天灾,定有妖魔作祟!
她寻着煞气与生灵血气汇集最浓郁之处,追踪到了一座建在山阴险要之处的庙宇。
那庙宇占地颇广,殿阁俨然,却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阴冷之气,香火缭绕中也掺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