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风的时候,欧孝安和叶宣民等一堆人,挨挤着坐在阳光最好的地段,像在努力抢占珍贵的阳光。
欧孝安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叶宣民还没说话,李执均已经冷嘲热讽:“都沦为阶下囚了,还能靠脸吃饭,真有本事啊!”
欧孝安脸色难看。他心中清楚,上次周思平牺牲的事,李执均虽然行动上配合,但心里是极为愤慨的。
欧孝安也对周思平之死心中有愧,也发不出火,只解释道:“以前机缘巧合,帮过她一次。”
李执均翻了个白眼。
叶宣民安抚地拍了拍李执均的肩,问欧孝安:“那个舞蹈室在什么方位?”
欧孝安回想着:“我被带出监区时,眼睛是被蒙上的。地面放风区没有对外的出口,我先被带回地下,沿甬道走到尽头,那里有一个铁门。铁门出去左转是电梯,电梯上升差不多一分钟时间到地面。810 的出入口应该是在一个山洞里面,我听周围说话有很大的回声。
山洞口有流水声,听起来,水量应该是条小溪。过了小溪上的一道桥,左转,差不多三百米,进入日本人的生活区。有很多人在闲聊,门口有守卫。进了生活区左转差不多五十米左右,进第一道铁门,里面有烧菜的味道,应该是厨房。再走三十米还有道铁门,过了第二道门三十米,进到一栋楼里,玲子的舞蹈室在三楼。”
李志均听着,一脸不相信:“你不是一直蒙着眼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欧孝安指了指耳朵和鼻子:“眼睛看不见,我还可以听,可以闻。”
李执均忍不住流露出一丝钦佩,又赶紧板起脸。
叶宣民问欧孝安:“陪伴大桥女儿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欧孝安垂下眼:“我当然不会去。”
李执均瞪起了眼:“干嘛不去?这是最好的机会啊,既然她那么想见你,一定是看上你了!我们可以利用她,关键时候把她绑了,比什么都好使!长了一张小白脸就得利用起来……”
他伸手来揪欧孝安的腮帮子。
欧孝安躲开他的手,恼火道:“她只是个小女孩,我不想利用她。”
李执均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日本人的女儿,有什么可同情的?你不忍心伤害她,就忍心看着大家伙全死在这里吗?”
叶宣民低声喝斥:“执均!”
李执均悻悻闭上嘴,不服气地扭过头去。
叶宣民看着欧孝安:“舞蹈室所在的那座楼,是日本人的办公区和生活区。有机会经常进入,一定能找到越狱的途径。我建议你好好把握。”
欧孝安看着远处脚步蹒跚,形销骨立的同胞们,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天,欧孝安把当日默写的落樱材料交给大桥时,主动说:“我愿意帮助玲子小姐。条件是,我想要更多优待。”
大桥和野大喜:“欧桑,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玲子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他吩咐士兵:“带他下去洗个澡,好好收拾一下!”
欧孝安被套上一身整洁的衬衣西裤,戴着眼罩,由士兵押进舞蹈室。他听到大桥玲子生气的声音:“快把他的眼罩摘下来!”
士兵急忙摘下欧孝安的眼罩。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亮,看到大桥玲子穿一身修身的舞蹈服站在面前。
欧孝安用日语说:“玲子小姐,好久不见。”
大桥玲子十分惊喜:“你记得我?”
“我还记得你送我一张唱片。”
大桥玲子眼睛闪着光彩:“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曲子么?”
“我记得,是《夜曲》。”欧孝安不由看了一眼屋子里摆的钢琴。他喜欢钢琴,视线不由自主就被吸引。
玲子留意到了,问:“你会弹钢琴吗?”
“稍会一点。”
玲子欣喜道:“请弹一曲吧!”
欧孝安坐到琴凳上,一抬手,手铐在钢琴边缘碰得哗啦一声。
一直沉浸在喜悦中的玲子,到这时才发现他还戴着手铐。目光下移,看到他脚镣的铁环底下,脚腕上磨出血痂。
玲子顿时激动了起来,指着士兵说:“你,给他打开!”
士兵为难地说:“玲子小姐,这需要请示大桥长官……”
大桥玲子把一柄小扇子砸到他身上:“我就是你的大桥长官!”
士兵不敢惹大小姐,估摸着就算去请示,大桥和野也会批准,便卸下了欧孝安的手铐脚镣。
大桥玲子怒意未消:“今后欧桑来我这里,我不想看到他被锁着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