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抵达重庆,在城门处的哨卡停了下来,已经有军官带着一队士兵在等候。
军官上前敬礼,向黎少堂递上一份批,说:“黎长官,军委会指示,由卑职接手五车货物,运往军管仓库封存。”
黎少堂接过批文看着,问:“嫌犯怎么办?”
军官回答:“嫌犯押回你们重庆站,将由沈特派员负责调查审问。”
车上的毛仁兴听了,顿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哎,能睡个好觉了。”扯到手臂上的伤,又疼得呲牙咧嘴。
黎少堂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与军官办了一下交接手续,让特务们跟随军官,把五辆卡车开去军管仓库,然后上了吉普车的副驾位。
欧孝安难以置信地瞪他:“刚才那人说什么?谁负责审问?沈特派员?沈从吾吗?”
后面忽然伸过一个脑袋,毛仁兴趴到两人肩膀中间,得意忘形。
“自已家的案子,自已人查,哎,你们还没看明白?这事儿,老板已经摆平了!”
欧孝安一脚油门踩下去,毛仁兴被甩在后座上,撞到伤处,痛得嗷嗷叫唤,骂不绝口。
两人将毛仁兴押回重庆站,一众人已在大门口等候。沈从吾站在最前面,身后站着文一山、冯毓年和覃墨卿。
黎少堂和欧孝安交换了一个不妙的眼神。
毛仁兴抱着胳膊,虽然身上血迹斑斑,却趾高气昂,瞄着两人说:“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欧孝安拎着他的后领子:“你给我老实点!”
沈从吾率先走了过来。
黎少堂先行上前行礼:“沈主任!”
沈从吾没理他,便直接越过他身边,走向被欧孝安拎着的毛仁兴。
毛仁兴立刻冲着沈从吾诉苦:“沈主任,我冤枉啊!”
沈从吾目光阴冷地盯了他一眼,吩咐道:“把毛犯仁兴押走!”
毛仁兴忽觉凉气从脚后跟冒上来,感觉不妙,朝着沈从吾问道:“沈主任,这,这什么意思?沈主任,我是替老板做事的,这您是知道的啊......”
沈从吾上去就是一个嘴巴子。
“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攀扯老板?”
毛仁兴被打懵了。两名特务押着他走向远处,他抬头一看,前方停着一辆囚车。
他彻底慌了,撒泼打滚不肯上车,嘶声叫道:“沈从吾,你是想让老子一个人背黑锅啊!你别逼我,逼急了,老子什么都给你供出来!批文是你亲手给老子的,跟覃家的线也是你牵的......”
两个特务想堵他的嘴,他用力挣扎,伸着脖子,充血的眼睛看见了覃墨卿。
他叫嚷道:“覃墨卿,你他娘的少装清高!你回去问问你哥,车、人、货是不是都姓覃?就连改装卡车的油漆,和伪装车的帆布,都是他出的!老子在路上给他们卖命,出事了他们想推个干净,没门儿......”
毛仁兴嘴被堵住,被塞进车里,囚车绝尘而去。
众人都立在原地,琢磨着毛仁兴刚才嚷嚷的话,都暗自惊出一身冷汗,没人敢和沈从吾搭话,气氛一时僵滞。
忽然听到扑嗵一声,大家回头一看,是黎少堂倒在了地上。覃墨卿立刻履行医生的职责,跑过去查看,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只觉滚烫。
欧孝安说:“他肚子上受了刀伤。”
覃墨卿掀起黎少堂的衬衣一看,伤口包扎得潦草,纱布上渗出血迹。她急忙说:“快,送去医务室!”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人抬走。
毛仁兴搅起的风波,在混乱中草草收场,众人陆续离开。
唯有苗江留在最后,望着押送毛仁兴的囚车消失的方向,失望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
“如果在贵州干掉毛仁兴,就可以把日谍的身份栽到他身上,死无对证了。日本人真是废物,连个毛仁兴都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