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现场乱腾腾的,王淳挤不上前,隔着人群,饱含愤怒和疑质的目光投向沈从吾。
沈从吾远远地摆了摆手,说:“王处长,晚点重庆站还有个表彰大会,我先不奉陪了。”说罢,转身离去。
张东霖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拍着王淳的肩膀安抚。王淳忿忿地把他的手抖了下去。
重庆站诸人,没有去大桥和野的行刑现场,他们被召集在大会议室中开全体大会,对抓捕大桥和野的事论功行赏。
魏清明、文一山、覃墨卿都受到嘉奖,魏清明、文一山获一级宝鼎勋章,覃墨卿擢升为少校。
欧孝安坐在下面鼓着掌,瞅了一眼身边的黎少堂,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说:“喂,你说沈主任怎么安排的?处决大桥不让咱们去看,颁发几枚破勋章,又非得让咱们过来。”
黎少堂打起精神,答道:“听说处决大桥,会有共党的人过来观礼,咱们重庆站跟共党的过节太多,不方便出席。”
欧孝安靠近黎少堂,手拢在他耳边,低声说:“大桥一死,他那条线上的密派,可就真成了断线的风筝了,再晃荡个几天,早晚要掉下来的。”
黎少堂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自已,冷冷瞥他一眼,绷着脸不说话。
散会后,欧孝安故意从覃墨卿办公室门口路过,鬼鬼祟祟往里瞅了一眼,见只有她一个人,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覃墨卿抬起头:“怎么了?”
欧孝安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老师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你在贵州救叶宣民的事就让他有察觉,后来王处长去陆军医院要人,更让他起疑了。他套我话,打探你呢。”
覃墨卿回想一下,说:“我没落下把柄,他怀疑也没用。不过,文老师不愧是从复兴社时期过来的老军统,怀疑一切的做法,还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你还是小心为妙。”欧孝安指了指黎少堂办公室的方向。
“知道了。”覃墨卿瞅他一眼,“你脑子最近好点没有?有没有再想起点什么?”
欧孝安抓着脑袋,愣了愣:“我已经好了吧?我觉得,我该想的都想起来了啊。”
覃墨卿打量着他的脑壳:“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留着那个 9548 的布条呢?”
欧孝安被问得一愣。
覃墨卿比划着:“你想啊,在那种情况之下,你们两个一起跑出来,当时又不知道你会失忆,为什么会从他的衣服上,撕下属于他的标志物,让你拿着?他是否是让你拿着这个布条,将来兑现什么,或是证明什么?”
欧孝安呆呆看着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已的记忆,分明还缺少一块,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块!
是什么呢?他记不起来!
走廊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的时候,两人瞬间转换表情。
欧孝安微笑着说:“恭喜你啊,覃科长。啊不对,你现在是少校了。”
“我升到少校,也没分我一个你那么大的办公室啊,哈哈哈。”
“你要是喜欢,我回头跟魏站长说说,跟你换......”
科员小邵拿着一个礼盒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欧科长,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欧孝安问:“谁给的?”
小邵看一眼覃墨卿,支支吾吾。
欧孝安大方地说:“说就是了,覃科长是自已人。”
小邵像蚊子一样哼哼道:“是冯静娴小姐给您的。”
欧孝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上前接过礼盒:“麻烦你了。”
“没什么。”小邵赶紧离开。
欧孝安抱着盒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打开了盖子。
覃墨卿有些不自在,往外走去:“你慢慢拆礼物,我先去忙了……”
欧孝安手没拿稳,盒子晃了一下,一枚戒指掉落出来,滴溜溜滚在两人中间。
覃墨卿走也不是,捡也不是。
欧孝安呆了一会儿,才慌忙弯腰拣起戒指,捏在手心,硌得生疼。
“这是当年我和静娴的订婚戒指。看来,他们要结婚了。”他仓促地对她强笑了一下,笑容迅速败下去,只留满脸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