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日式庭院的和屋中，桌上摆着肉片和生鲜蔬菜，两口寿喜锅蒸腾着热气，千惠禾子穿着那身和服，跪坐在蒲团上，脸在热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桌子对面，坐着苗江。苗江把递上一份图纸：“你要的图纸。这是从参与 129 防空洞挖掘的工程师那里弄来的。”

千惠接过展开看了一下，笑盈盈道：“费了不少心思吧？”

苗江露出一点轻蔑的神气：“两根小黄鱼而已。”

千惠把图纸放到一边：“辛苦你了。”她端详一下苗江，“你没有用我送你的口红。”

苗江嘴角扯了扯：“颜色太艳了，不适合我。”

千惠禾子微笑着摇头：“你还是不信任我啊。”

千惠欠身，把盛着鸡蛋液的小碗摆到苗江面前：“苗小姐，请你尝尝我们家乡的寿喜锅，比一比与重庆的火锅哪个更美味。”

苗江拿起筷子，却并未落下，说：“大桥的嘴很硬，我没能让他吐露岚山的消息。”

千惠禾子不以为意：“我这个老同学，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

苗江一怔：“您跟他是同学？”

千惠禾子翻着锅里的牛肉片，说：“我们师出同门，是同学也是竞争对手。就因为他是男人，我们共同的导师只看重他，所以我凡事都要跟他争。”

千惠夹起一块牛肉片：“现在……我的机会终于到来。”

千惠禾子用牛肉片蘸着蛋液，欣赏地看了苗江一眼：“陆军医院的事，你做得很好。”

苗江低下眼：“您传令给我，让我把弄几十个人隔离囚禁起来，这原是难以做到的。恰巧魏站长因着共党的事，让我把 810 的伤员带走审问，我假装会错意，把陆军医院的人整个弄走隔离起来，人数恰好符合您的要求。”

她抬眼看着千惠禾子，困惑不安：“我还是不明白，您要这些人干什么，这之后让我怎么收场？”

“用处可大着呢。你也不用担心善后的事，因为，到那时候，根本不需要善后。”千惠禾子眼里瞬间布满阴森。

苗江心中战栗，不明白她的意思。

千惠禾子徐徐说：“你去过 810 基地，那么，一定看过大桥做人体实验的场所。大桥死刑前，没有交出实验资料，而我，急需一些数据。这些数据，是需要用人来验证的。”

苗江手一抖，打翻了茶水：“你是说，用陆军医院这批人，做人体实验？”

千惠禾子递给她一块餐巾，说：“你知道吗，大桥运来重庆的那车生化弹，不仅有 KW30 病毒生化弹，还有一部分芥子气类的毒气弹。落樱计划，要用这两种武器配合使用才行。而芥子气毒气弹在室外的应用数据，比如杀伤距离、范围，受风速风向的影响如何，这些，我都没有资料依据，所以，需要紧急实验。”

苗江呆怔半晌，惨白着脸色说：“这么说，你知道那批生化弹在哪里？你想继续大桥的落樱计划！”

千惠禾子含着浅浅的笑：“说什么'继续'？应该是'夺取'！对了，还有岚山。我让你查出岚山是谁，不是想用他，是想杀他。”

寿喜锅热气腾腾，苗江却感觉寒意彻骨。

*

欧孝安走进文一山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文一山忽地把一份报纸扣在桌面，表情有点不对。

欧孝安进来原是有点别的事，看文一山的神态，不由生疑，问道：“老师，您干什么呢？”

“啊，没什么。”文一山飞快瞅了他一眼。“你今天见到黎少堂没有？”

提起这个人，欧孝安脸色就不好，说：“没有。他那个 129 防空洞，我还是觉得可疑……”

“孝安啊，”文一山打断他的话，语重心长地说，“你这都是心魔啊，你不要让心魔影响你的判断力。”

欧孝安皱起眉头：“老师，您在说什么？”

文一山深深叹口气，将报纸慢慢翻过来。欧孝安看到了上面的《婚礼启事》，沉默不语。

原来冯静娴和黎少堂婚期已定。

文一山看着爱徒，深深心疼。他觉得，黎少堂的横刀夺爱，是欧孝安总是跟黎少堂过不去的根源。

文一山试探地问：“要不，你休息几天？”

欧孝安一声不吭，转身离开。文一山心疼地目送，吟起诗来：“问世间，情是何物——”

欧孝安直奔覃墨卿的办公室。覃墨卿见他进来，慌忙把一张喜帖往文件底下藏。

欧孝安一把掀开文件，抽出喜帖，指着上面的大喜吉日“八月十四”，急促地说：“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