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弟,这人倒是有趣,有这等胆识,定非无名之辈。”
“外面风雨飘摇,独此舫在水上静泊,舫外又无绳索牵挂固定,想来也是个有法术的,可惜不知是人是妖。”
兄弟二人在门处自顾自的说着,浑不在意舫主,表面上四门大开的样子,实则已在暗中警惕。
舫主嘴角笑意僵住,他这舫船停滞此处,可不是为这二人。
他那身子微微一定,元神暗中出游,在细雨如注的湖面上飘荡,隐隐在氤氲水汽之中,瞧见一大一小两道被吸引来的身影,心中立时大喜过望。
这两位他早有留神,一番精心布置,多次暗施魇法,偏偏总被对方逃过,想来真正得手,还得再施一两次魇法。
回了神的舫主,极是有礼的将兄弟二人请入舫中。
这舫上一重重皆以碧纱橱相隔,俱是开合自如的。
首进乃一精雅茶室,设湘妃竹榻、紫砂小壶;次进略深阔些,排着乌木书案、绣墩几枚,两侧俱是原木矮栏,悬着素纱帷幔;末进环列雕花明窗,内置一锦帐卧榻,俨然是休憩之所。
黑枭和虎彪二人刚一入内,就见两位在湖上点着飘水竹篙上舫的青衣小鬟,托着食盒,送至内室案上。
揭开看时,盒中摆着:一碟糟鸭掌,一碟蟹粉狮子头,一碟酱汁豆腐干等等,乃是四荤四素的格局,外带一执壶温热的黄酒、一青瓷盖钵的灵米香饭。
“山野鄙人,聊以丝竹遣怀,污尊耳了。既是有缘,当以薄酒奉客。”
玉壶微倾,一道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虎彪还在迟疑之中,黑枭已是抢先端起一杯饮下,“酒液凝冰,香夺天工!兄长安坐,待弟再饮几杯。”
说着,黑枭豪饮数杯,最后犹不满足,夺过玉壶灌下。
“是了,枭弟鸟熊章已经炼成,开始涉足第二章甲象章。
其肉身精血凝练如汞,筋骨强韧似铁,正是初步凝聚“六甲真形”之时,此期间正需引外力入体,与自身精血对抗,在破灭中重生,极尽锤炼筋骨内脏。
此过程本是凶险万分,但枭弟又习练元阳童子功,再加本身肉身强固,一般的煞毒、猛药等外力都难刺激,这酒水若是含有奇毒,正是枭弟之补品。”
黑枭踉跄了两步,欲倒非倒的样子。
在内衫下遍布兽毛似的肌肤上已然黑红,整个人像是热炭,身外气魄和热汗交织,在顶上聚凝成个屈伸蜿蜒的蛇身,两点猩红直勾勾的盯着舫主。
“到底是真灵派传人,果然灵醒!”
舫主发出一串夜枭啼血般的尖啸,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
同时角落处有十数根大小妖幡齐齐一现,似在舫内连成一片幡林,结起阵式。
当众幡一摇,烟光涌出,鬼影重重,或攫或扑,黑枭和虎彪一下被挤在鬼影内,似要被抓去血肉内脏的险状。
“哼!”
没等虎彪动手,黑枭一声鼻哼,白光一闪,满室生白,重重鬼影为之一清,幡林鬼阵自破。
见此情状,舫主心里咯噔一声,只是被这白光照到,他那张人面已如劣质泥塑般寸寸龟裂剥落,露出内里青黑发亮、覆满细密鳞片的妖物头颅,忙将腹内元丹一喷。
霎时间,一粒靛蓝丹珠拖着尾状激流打向黑枭。
“找死!”
姜虎彪屈指一弹,就见半尺来长的剑光在丹珠外一绕。
整个丹珠猛的一颤,差点从中绕斩裂开,倏忽间丹珠又从剑光中返射回去,接着一条覆鳞长尾“啪”地一声撕裂素白衣袍,带着腥风横扫兄弟二人。
兄弟齐齐出招,螣蛇气魄和暴涨剑光上下攻去,却打了个空。
腥风鳞尾原是虚晃一招,妖人已遁化湖中,可他终究小觑二人嗅探之能,一直被紧紧追索,甩脱不得,事实上要不是黑枭和虎彪二人心有顾忌,不善水战,早入湖中拿他。
“等等!”
虎彪忽然拉住黑枭,双双伏于水波之上。
他盯着水汽中逼近的大小两道身影,待稍微看清对方身形,脸色骤变,对黑枭道:“不好,是她们,枭弟快幻去身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