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没说话,只是把镇煞石放进怀里,贴着青铜符的位置。符印的温度和石头的凉意交织,像极了秦岭的地脉——既有地脉珠的温暖,也有裂隙的寒凉,却始终平衡着,守护着这片土地。
离开秦岭地界,中原的平原渐渐展现在眼前。麦子己经收割,田埂上留着些金黄的麦茬,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极了龙涎窟里骨龙鳞甲摩擦的动静。偶尔能看到些残破的土坯房,墙上画着简单的朱雀纹,是历代守脉人留下的标记,证明这里也曾是地脉的延伸。
“你看那房子。”白灵指着远处的土坯房,“墙上的朱雀纹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画的。”
吴畏走近了才发现,纹路上沾着些黑色的粉末,是龙涎香燃烧后的灰烬。“是守脉人在给后人留信,说这里的地脉安稳,不用牵挂。”
老油条在房梁上发现个布包,里面是半块黑驴蹄子和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民国二十三年,此地无煞”。“这守脉人还挺细心,连黑驴蹄子都给后人备着。”
三人把布包放回原处,又添了些龙涎香的粉末,算是给下一个路过的守脉人留个信——“公元二零二三年,此地安稳,勿念”。
走到黄河渡口时,正赶上最后一班渡船。艄公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撑船的竹篙上刻着个小小的朱雀纹,看到吴畏脖子上的青铜符,突然笑了:“你们是从秦岭来的吧?我爷爷当年也接过像你们这样的客人,说他们怀里揣着能发光的石头。”
渡船上的乘客不多,大多是往来的商贩,背着沉甸甸的货物。老油条和个卖胡辣汤料的商贩聊得投机,商贩说洛阳城最近新开了家胡辣汤店,老板是个老太太,熬汤的秘方里加了些“秦岭的香料”,喝着格外暖身。
“肯定是三叔公!”吴畏心里一暖,“他准是怕我们回来喝不上热汤,自己开了家店。”
白灵望着黄河的水面,河水浑浊,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是地脉珠的精气顺着河道往洛阳流。“你看,地脉真的连在一起,从秦岭到洛阳,从黄河到海眼,像条看不见的线,把我们都串在一起。”
渡船靠岸时,夕阳正往西边沉,给洛阳城的城墙镀上了层金色。城墙的砖缝里长出些绿色的草,草叶上的纹路像极了缩小的地脉图,是地脉精气滋养的结果。
“到家了。”吴畏望着熟悉的城门,檐角的铜铃在晚风中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是守护的重量,是传承的温度。
走进老宅的巷子,就闻到股浓郁的胡辣汤香味,混着龙涎香的甜味,是三叔公的味道。石榴树果然开花了,红色的花瓣在暮色里闪闪发亮,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炉膛里添柴,正是三叔公。
“回来了?”三叔公转过身,手里还拿着个舀汤的勺子,“汤刚熬好,就等你们了。”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三碗胡辣汤,上面撒着些红色的胡椒面,像极了秦岭的血月。旁边放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些金色的粉末,是聚灵池的泥土,显然三叔公早就知道他们会带回安魂花的种子。
“三叔公,您怎么知道……”
“你爷爷当年回来时,也带了包这样的泥土。”三叔公往汤里加了勺醋,“他说守脉人守的不是地,是心,只要心里装着秦岭,在哪都是守脉。”
白灵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安魂花的种子,埋在石榴树的旁边,又浇了些聚灵池的泉水。种子入土的瞬间,就冒出个小小的绿芽,芽尖顶着颗金色的露珠,在暮色里闪闪发亮。
“它活了。”白灵的声音有些哽咽,“白衣姐姐说,安魂花开花的时候,就是所有魂魄找到归宿的时候。”
老油条己经喝了两碗胡辣汤,抹了抹嘴:“开花的时候,胖爷我一定来给它浇水,再给它讲讲咱们在秦岭炸煞母的故事。”
吴畏坐在石凳上,喝着热汤,感觉暖意从胃里往全身蔓延。檐角的铜铃在晚风中摇晃,石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安魂花的嫩芽在暮色里轻轻颤动,一切都那么安宁,却又充满了生机。
他知道,这安宁不是结束。
因为他怀里的镇煞石,还在微微发烫。
因为白灵的玉佩里,白衣人的魂魄还在轻轻呼吸。
因为秦岭的裂隙深处,煞母的残魂还在沉睡。
因为三百年后的血月,还在命运的尽头等待。
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胡辣汤的温暖,有老宅的安宁,有身边的同伴。
因为他知道,无论三百年后会发生什么,总会有像他们一样的人,带着青铜符,揣着玉佩,扛着工兵铲,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