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喝一阵子了。”
回去时竹篓沉了不少,林天刚执意自己背,她便跟在旁边,手里把玩着朵刚摘的野菊。走到半山腰的溪水边,她停下来洗手,溪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卵石。“歇会儿吧。”她说着,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是刚烤的山药饼。
两人坐在石头上,饼子的香气混着野菊的清苦,倒也配得妥帖。风从溪谷里吹上来,带着水汽的凉,她下意识地往他这边挪了挪。林天刚瞥见她露在外面的脚踝,被草叶划了道细红痕,便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是他出门时特意带的药膏。
“伸手。”他打开瓶塞,倒出点膏体在指尖搓热。她愣了下,还是把脚伸过来,脚踝细白,那点红痕格外显眼。他的指尖碰到她皮肤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溪水潺潺的声忽然变得格外清晰。
“好了。”他收回手,假装看远处的山,耳根却比她的还红。她把野菊别在他衣襟上,声音轻轻的:“谢啦。”
回去时夕阳正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竹篓里的野菊香一路跟着,混着桂花香飘进小院。她去煎茶,他就坐在廊下看,看她把野菊放进陶罐,看水汽腾起来模糊了她的眉眼。
茶盏递过来时,清苦里带着点回甘。灯笼又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茶盏里,也落在交叠的手上。林天刚喝了口茶,忽然想起早上她鬓边的野菊,想起溪水里的卵石,想起她碰过他指尖的温度。
“后天去采陈皮吧?”他忽然说,“听说南山的橘子红了。”
她抬眸看他,眼里的光比野菊还亮:“好啊,我知道哪棵树的橘子最甜。”
夜又长起来,茶盏里的野菊香漫在屋里,和桂花香缠成一团。
林天刚望着她低头收拾茶具的侧影,忽然觉得,这日子像被风揉碎的光,明明是慢慢走,却又快得让人想抓紧些。
他想,明天该在院里搭个凉棚,等陈皮晒好了,就和野菊一起存着。再往后,或许该种点薄荷,夏天泡茶时加两片,该是清清凉凉的味道。
灯笼在风里晃了晃,地上的暖黄又漾开涟漪。他看着两人融在一起的影子,忽然盼着,这岁月能酿得再慢些,再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