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人
女儿红酒劲儿大,就连闻景昭都有些微醺,送走了所有人,锁了面馆回家。
原来的房子还没退租,姆妈说在那儿先住一阵,一来离面馆近一些,方便她早上开门,二来格桑和咪咪留在那儿陪着她,让他们小两口过过二人世界。
何映春拗不过她,就先这么住着。
她晚上也喝了些酒,此刻脑袋晕晕,心里面却一直记挂着玉灵的事儿。
她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深红木箱中找到了那本诗集,她记得是专门找了个地方放好的,诗集上仿佛还有女子身上的清香,也有大火熏烧的味道。
翻开一页,“赠玉灵。”她抚摸上面的字,不知道是谁送给玉灵的诗集。
此刻再翻开,她内心涌起酸涩,她逃出来了,姆妈逃出来了,可玉灵没有,那么多被吃人制度所桎梏的女子没有。
来世宁做牲畜草木,不为女子遭身下辱。
这是玉灵最后的遗言,何其卑微,简直令听者痛,闻者泪。
闻景昭洗完澡走进房间,何映春背对着他,身形纤细,低头端坐着,不知在看些什么,灯光照着,一片黄晕光亮,似乎能将一切黑暗驱散。
他心下一软,从背后抱住她,“想什么呢?”
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脸,却摸到一片湿润。
“哭了?”他托起她的侧脸,用指腹蹭去她脸上的泪,“怎么哭了?”
何映春忙擦了擦脸上,都没意识到自己落泪了。她合上诗集,只是觉着自己被带入到玉灵的躯壳,为她而感到悲哀。
“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何映春擡头问闻景昭,一双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清澈透亮,像个求知的孩子。
“我未曾见过。”闻景昭给她倒了杯水,“可能有吧,不然怎么那么多人要求神拜佛呢。”
何映春确实口渴了,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还以为闻景昭这样的人会不信鬼神只信自己呢。
“你是在想今日他们说的闹鬼之事吧?”闻景昭问她,修长的手指拨弄她的发,“吓着了?不应该啊。”他上下打量何映春,捏了捏她的脸蛋。
被他这么一打岔,何映春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哎呀没有,他们说的那个玉灵,我认识,之前那场大火被烧死了。”
她跟闻景昭说了当时遇见玉灵的始末,闻景昭听完拿起那本诗集,又放下,也沈默了。
“你若是不安心,我去问问人被葬在哪儿,我陪你去祭拜她。”
“好。”何映春点点头,诗集又重新放回箱子里。”
两人躺在床上,何映春摸着闻景昭的手臂,顺着上面的青筋摸来摸去,“我睡不着。”
闻景昭深吸口气,捏住她的手,“你觉着我能睡得着?”
他抚上何映春的脸颊,“睡吧,别想太多了。”他手指向上,轻轻抚着她的发,动作轻柔,手心温热,困意上头,何映春慢慢合上眼。
妓营闹鬼的事儿持续了一段时间,便又消停了,饭后茶馀的谈资又换成了别的。
“听说了吗,有人被扒光衣服丢在街上冻死了。”
“你说的是西市那事儿吧。”
“我还看到了,大屁股蛋子朝上,我当时远远一看还以为谁家猪仍在外边了。”
“嘘,小点儿声,那个,好像还是个都尉。”
……
这几天面馆就有人谈论西市冻死人的事儿,何映春右眼皮跳跳,有些不安。
“老板!来两个卤猪脚,带走!”
“好!”何映春用纸袋子给人装好,最近饭馆人越来越多,有些客人来了没地儿坐,天不好的时候也不愿坐在外面,她买了些纸袋子,若是像盐酥鸡这种干的,就用纸袋子。
天越来越好,东市又有两家面店开张了,她这里生意倒是也没减少,就是隐隐有些担心,别又出现上次肉夹馍那种事儿。
“大哥,就这儿吧,上次我在这家吃,味儿还行。”一个大高个走进来,脸很长,脸颊有红红的印记,是经常在外面跑的人才会有的。
他身旁是一彪头大汉,和他差不多高,格外壮硕,“成,就这儿吧。”
一行人走进来,大概八九个人的样子,都差不多的装扮,眼神锐利,一眼扫过去,仿佛飓风刮过。
“客官....”见到这一行人,何映春目光一滞,略微侧身,笑道,“请里边请,里边能拼桌。”
“这是菜单,您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