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惜云还不知娴嫔算计上了她，一听说太后宣了裴定进宫，便回府换上了那身珍珠？玉衫，命人备轿辇入宫。

裴定先到的宁寿宫，听太后唠叨了几句便要起身离开。

太后拦不住他，一个劲儿地摇头叹气，“你和惜云一起在哀家跟前长大，哀家也是把你当自个儿孙儿看待，如今你们一个个大了，便开始嫌哀家聒噪了，偌大的皇宫，哀家连个可以说话的都找不到……”

裴定脚下一顿，只好坐了回去。

不想刚坐下便进来一个宫人，说惜云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外头便闯进一抹枣红色身影。

“循之哥哥！”

景惜云见到裴定眼睛就亮了，也不讲究什么礼数，直接冲过去挽住他的手臂，一副小女儿的娇羞姿态，“循之哥哥，今儿你走那么快，本公主都没追上你……”

裴定皱眉，抬起手边扇子，挡开她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公主自重。”

景惜云攥了攥手心，僵硬地收回袖中，目光仍不离他，“才几个月不见，循之哥哥便与我生分了。”

不等裴定回应，不着痕迹朝他凑近些，“循之哥哥，你看我今日穿的衣裳好看吗？”

一面说着，展开双臂转了一圈，脸上满是期待。

裴定却只是盯着她的衣裳看了半晌，而后轻描淡写评价一句“好看。”

景惜云眸子瞬时黯了下去，正欲控诉他敷衍，忽然闻到一股脂粉香气，香味极淡。

裴定不喜脂粉香儿，所以景惜云从来不涂有香味的脂粉，也不用什么香包香料。

她朝裴定走近一步，确认脂粉香气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咬牙质问，“你去青楼了？”

裴定抬起袖子闻了闻。

一股雪中春信的气味充斥鼻尖。

谢鸾惯用的香便是雪中春信，味儿淡却持久。

方才他和谢鸾同乘一辆马车，两人又挨得这样近……

不知想到什么，裴定眼中划过一丝异样，下意识摸向怀中那条流苏禁步。

不想他的反应，落在景惜云眼里便成了默认。

景惜云咬着唇委屈道：“循之哥哥，你不是最讨厌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么？”

裴定不知作何回答，他挂了纨绔的名头，少不了要去花街柳巷那种地方，便对外宣称闻不得胭脂水粉，平日只去酒楼茶坊消遣。

而崔元澈出门身边必带着两个美姬，全身上下都涂满了胭脂香粉。

他只觉得这个味道甜腻刺鼻。

可谢鸾身上的味道他却不排斥……

还挺好闻。

不见裴定回应，景惜云只当他是心虚。

怪不得她每次去淮安王府只能吃闭门羹，春风楼也不见裴定身影，原来……

景惜云抬起头，红着眼眶道：“裴定哥哥，是那个姓崔的缠着你去的是吗？”

裴定：“……”

景惜云狠狠抹了下泪，“回头本公主便带人抄了永平侯府，把姓崔的拖出来打一顿！”

裴定正想说他有喜欢的姑娘了敷衍过去，听到这话`，立马把话咽了回去，合拢扇子退开一步，“公主，别哭了。”

看着中间银河般的距离，景惜云抬头不可置信，“循之哥哥，从前你从来不唤我公主的。”

太后见状，笑着朝她招手，“惜云，过来让哀家瞧瞧。”

景惜云眸中含泪，依依不舍挪开目光，缓步走到太后跟前，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祖母……循之哥哥又欺负我。”

裴定一阵头疼，只想找个由头出宫，头一次觉得清闲没什么好，关键时候连个离开的理由都找不着。

太后将她搂进怀里，不轻不重训了裴定几句，用绢帕替她拭泪，哄道：“哀家替你教训他了，不哭了，哀家的小祖宗……再哭下去就成小花猫儿了。”

“祖母……”景惜云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汹涌夺眶而出，“我不管，祖母，你帮我和循之哥哥指婚，循之哥哥成了我的驸马，他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宣德帝给了她自行择附马的权利，但她多次求宣德帝为她和裴定指婚，都被宣德帝推了回去，说裴定配不上他的掌上明珠。

太后摸着她的发顶，一脸严肃，“听祖母一句劝，循之不喜欢你，你便是逼他娶了你，日后他照样花天酒地，流连花街柳巷，届时你若是后悔了想休夫，哀家可就不依你了。”

景惜云抽噎一声，抬头抹泪，信誓旦旦道：“我不后悔，这辈子我非循之哥哥不嫁！”

“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