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沉默了下来。
几番思索,许攸傲气劲也起来了,便豪然道:“有什么不敢的,许某就跟将军你打这个赌。”
颜良便问道:“子远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颜良将酒杯放在了案上,许攸跟着微微一抖。
颜良恭维了许攸一番,借机又把袁家的隐患捅了出来。
如果颜良不仗着“先知”的外挂,他自己恐怕也不会刚刚所说的预见。
颜良字字如铁,落地有声,道出了心中的愤慨。
可是,万一颜良真的说中了呢?
许攸神色刷的一变,如遭一记晴天霹雳,脑海里霎时间空空如也。
颜良却对他的惊骇视若无睹,只淡然自若的呷着温酒。
说话之际,他一直留意着许攸的表情,从许攸的震惊的眼神中,他窥出了几分共鸣。
许攸大惊,急道:“将军何出此言?”
“子义将军,你莫是想……想……想反袁公不成?”许攸结巴了半晌,方才战战兢兢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反”字。
许攸神色立变,眉宇中皆是惊色。
“白马那一件事,郭公则做得是有一点过份……”
就算许攸对袁绍有再多的不满,对袁家的未来怀有忧虑,但他毕竟没有荀彧的那般魄力,舍不得眼前的富贵与地位。
许攸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许攸越想越疑,眼看着堂中众人已散去,他却仍徘徊不去。
许攸身子又是一震,尽管他心中已有猜测,但当颜良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心为震撼。
你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颜良的私兵,你凭什么保存实力,不去为袁家卖命?
嘴角掠过丝丝诡笑,颜良移座近前,低声道:“子远先生你是聪明人,与其为袁家殉葬,何不随我脱立袁家,你我二人携手,何愁不能在这乱世杀出一番天地。”
“据我所知,留守邺城的审配,与先生素有私怨,先生如今远在汝南,我料想审配必定会借着先生家人不法为名,陷害打击先生。”
“我受的怨枉就不说了,先生你追随袁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袁绍却听信逢纪的挑拨,把中了曹操计谋的责任推在先生你情报失误上,如此做法,难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吗?”
许攸的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质问着他。
“袁公是袁公,我是我,我为什么要为他折损自己的士卒?”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不光是许攸,多少袁家集团的文臣武将,又何尝不是。
“先生是去是留,悉听尊便。”颜良摆了摆手,回答极是干脆。
其实以许攸的见识,又焉能看不到颜良所说的这一切,只是他身处这漩涡之中,往往无法客观的看待自身所处的危机。
“其实也没什么……”许攸干咳了几声,“如今将军既然大胜一场,何不趁胜北进,直逼许都。”
演义和正史中,留守邺城的审配这班河北士人,就是以非法敛财为名,把许攸的子侄下狱,逼得许攸盛怒之下,投奔了曹操,献了火烧乌巢之计。
可是这些年来,袁绍的猜忌心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大,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淡。
惊骇之余,许攸又面露愧色,毕竟身为汝颍士人的他,跟陷害颜良的郭图是一党。
许攸原本惊诧的表情却回暖许多,捋着胡子笑道:“子义将军你的见识,的确令许某刮目相看,不过你连千里之外邺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却未免有些太神了吧。”
颜良这话,若是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