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许攸的神情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暗忖:这颜子义粗中有细,确实有些谋略,不过他到底是一介武夫,焉能真的料事如神,我就不信他的预见力能比得过我!
眼下颜良设下的这个赌局,却是给了许攸一个机会。
许攸没敢直接质问颜良,委婉的提醒道。
就算许攸对袁绍有再多的不满,对袁家的未来怀有忧虑,但他毕竟没有荀彧的那般魄力,舍不得眼前的富贵与地位。
“先生是去是留,悉听尊便。”颜良摆了摆手,回答极是干脆。
“许子远,你终于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颜良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颜良字字如铁,落地有声,道出了心中的愤慨。
许攸神色刷的一变,如遭一记晴天霹雳,脑海里霎时间空空如也。
你颜良是袁绍的部将,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不是你颜良的私兵,你凭什么保存实力,不去为袁家卖命?
铺垫了这么多话,颜良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打开天窗说亮话。
如今大的历史走向仍未改变,颜良断定他方才所说的事,定然也会照旧发生。
“就赌我方才的预测,如果我说对了,那先生就得留下来,助我成就一番霸业。”颜良道。
许攸的表情黯淡了下来,沉默不语,似乎无法从反驳。
“袁公是袁公,我是我,我为什么要为他折损自己的士卒?”颜良冷笑着反问了一句。
演义和正史中,留守邺城的审配这班河北士人,就是以非法敛财为名,把许攸的子侄下狱,逼得许攸盛怒之下,投奔了曹操,献了火烧乌巢之计。
许攸身子又是一震,尽管他心中已有猜测,但当颜良亲口说出来时,他还是心为震撼。
颜良这是在“挑拨”许攸和袁绍的关系,一副为许攸叫屈的口吻。
颜良自信的做了一番猜测,一则向许攸显示自己的远见,二来也欲藉此来使许攸彻底对袁绍寒心。
可是这些年来,袁绍的猜忌心越来越重,脾气越来越大,对他的信任也越来越淡。
许攸原本惊诧的表情却回暖许多,捋着胡子笑道:“子义将军你的见识,的确令许某刮目相看,不过你连千里之外邺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却未免有些太神了吧。”
颜良的表情变得肃然起来,刀锋似的眼眸中流转着冷绝之意。
许攸的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在质问着他。
“怎么,许先生如此犹豫,莫非是不敢打这个赌吗?“颜良怕他不答应,顺势便言语相激。
颜良便问道:“子远先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袁家的危机,颜良这个局外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今日他的这一番话,正是要把许攸的给点醒。
种种待遇的变化,直到黎阳大帐的那场“嫁祸”,怎么可能不让许攸感到心寒。
“是啊,袁家隐患重重,就算战胜了曹操,早晚也会陷入内乱,难道我真要为袁家殉葬吗?”
其实以许攸的见识,又焉能看不到颜良所说的这一切,只是他身处这漩涡之中,往往无法客观的看待自身所处的危机。
“我受的怨枉就不说了,先生你追随袁绍多年,可谓是劳苦功高,那袁绍却听信逢纪的挑拨,把中了曹操计谋的责任推在先生你情报失误上,如此做法,难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吗?”
颜良这话,若是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那就是“大逆不道”。
颜良见许攸那副样子,料想这位智谋之士对自己的种种举动已有猜疑,事到如今,也该是向他慢慢摊牌的时候了。
颜良却对他的惊骇视若无睹,只淡然自若的呷着温酒。
听到“霸业“二字,许攸精神微微一振。
“白马那一件事,郭公则做得是有一点过份……”
颜良欣然道:“许先生果然有胆量,那咱们就击掌盟誓。”
说话之际,他一直留意着许攸的表情,从许攸的震惊的眼神中,他窥出了几分共鸣。
许攸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
不光是许攸,多少袁家集团的文臣武将,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