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日已西沉,得胜的颜良便下令撤白马之围,全军趁着得胜之势,向北岸黎阳靠近。
狂怒下的这一刀,已经是倾尽十成之力。
惨嚎声,痛哭声遍传四野,颜良大杀四方,直追出二十余里方才收兵。
血地延着东去的大道,向南北平铺扩展开来,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裂的头颅散散在上面,仿佛大红地毯上点缀的刺绣。
那马延心中也有惊奇,原先认识的那个颜良固然骁勇,却似乎缺乏谋略,今日种种,他却发现颜良竟深有韬略,这不禁让他更为侧目。
颜良并没有追击关羽,而是跃马阵前,长刀向着敌军一指,厉声高喝:“擂鼓,全军突击!”
手中的兵刃无情的斩向这些撤逃的曹军,铁骑辗过那些落马的敌人,将他们踏为肉泥。
荀攸手捋着几缕稀疏的胡须,但眉宇中却闪烁着几分自信与得意。
颜良遥望西向,又道:“再说敌军今日虽败,但曹操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上,敌众我寡,本将可不会吃这个亏,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激斗的张辽,心中对颜良的武艺之高,充满了深深的震撼。
众河北军将士见敌将败北,原本躁动的军心复振,士气一瞬间高涨起来。
“还好今日一战,老子只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一仗打完之后,还得想个办法脱离袁绍才是,老子可没功夫给你袁家卖命,等着步鞠义的后尘……”
一刀之后,关羽那暴怒的脸庞,竟然流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
眼前这厮,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三刀,巍然不动,甚至连一口血都没喷。
曹操勒住了坐骑,马鞭摇指东方,笑眯眯道:“前方尘土已降,想来是文远和云长的突袭战已经结束。公达啊,若是袁本初知道他中了你这招声东击西之计,损了颜良这员虎将和那万余精锐步骑,不知会怎么恨你呢。”
只是随着七八招走过,颜良却惊讶的觉察到,来自于关羽青龙刀上的压力正在变弱。
两股扇形的寒光,电光火石的一瞬相撞。
颜良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引领着他的铁骑,如同出笼的野兽,一头扎进了败退的敌群。
最初几招,颜良还深怀忧虑,生怕再给关羽这重刀连番攻击下去,自己支撑不了多久。
面对着诸将的赞溢之词,颜良却只付之一笑。
前排的骑士惊恐相望,胆大者尚在四下环顾,担心的已经在拨马开溜。
这一支军队中看不到辎重车队,大部分的战士都轻装前进。
千斤之力直撞而来,颜良的虎口迸裂,鲜血浸满刀枪,而由手臂灌入体内的巨力,再度搅动着他的五腑六脏翻涌激荡。
这前三刀力道虽刚猛之极,但对体力的损耗也是极大,关羽又不是神仙,他那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支撑他一直这么不顾一切的消耗力量。
颜良来不及思索,几乎如本能一般,舞动着手中大刀,艰难迎击着关羽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曹操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陡然间一变,眼眸中吐露着惊骇的神色,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之事。
锵……
如今面对士气旺盛,虎狼一般的河北重骑,士气三度被挫。
颜良也不居功,将功劳推给了部属,马延等将士又是欣喜,又是对颜良深为折服,心想跟着这样的主将打仗,真是一件幸事。
甚至,他竟还能抽得三五招的空隙,转守为攻。
便在这时,一员斥候由东飞奔而来。
颜良突然之间恍悟,原来关羽武艺之强,就是强在他那无坚不摧的前三刀。
所以,三刀之后的关羽,刀上的力量便在不断的减退,所依仗的,不过只是刀法的精妙而已。
颜良想怪不得壮年时的关羽,屡屡的上演一刀秒杀的戏法,老来时随便有两把刷子的武将便能跟他战上几百回合不分胜负,赶情是他年老体衰,前三板斧绝杀使不出来的缘故。
紧接着关羽败归,士气再是一挫。
先机已失,再缠斗下去,关羽必死于乱军丛中。
这些狂奔而来的曹军,原以为可以打颜良军一个措手不及,却不料对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