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她游动的小鱼像得到指令的小狗一样，迅速仰起头摆动鱼尾，浮出水面。

他还是不会说话。

只会眨着一双湛蓝剔透的眼眸，无辜又乖巧地盯着苏千看。

苏千微抬起手。

他便主动地向前用头顶拱苏千的手心。

微微歪头看人，海面下的鱼尾也像狗尾巴一样，有节奏地甩来甩去。除了不会叫和吐舌头，他几乎与小狗无差。

虽然这不是苏千想做的梦，显然是被不明因素影响了，但苏千并没有纠正的想法。

相反：来都来了。

“月翳。”

苏千毫不留情地抽回自己的手，迟来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愿和我一起离开。”

漂亮又单纯的鲛人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好脾气的姐姐，会突然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明明在岸上时，他们就约定好了。姐姐等他一个月，等他在海里化出双腿，再一起离开......

难道姐姐反悔了吗？

鲛人盯着少女张张合合的嘴，很专注。可是听不懂。

他紧张地凑近了一点，很快被少女伸出的手隔开。

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还是听不懂。

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是听不懂除了鱼其他种族的语言呢？

一着急。

他脸上还算忍耐平静的表情彻底垮了。

泪珠伴随着难以自抑的抽泣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的，在从冷白色的下巴尖坠落的瞬间，化作了一颗颗晶莹剔透、饱满的白珍珠......

少年鲛人抽抽嗒嗒地抓住苏千的手，送上自己湿漉漉的尾巴尖，想以此讨好对方。

然而，却被人毫不留情地一把拍开。（实则很轻）

“不要撒娇。回答我的问题。”

听不懂话的鲛人在看脸色方面格外有天赋，在敏锐发觉对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不好后，他哭得更加伤心，嫣红的眼尾和委屈的表情，混合着珍珠坠落发出的“啪嗒啪嗒”声......

整个画面看起来破碎可怜，又有种轻微的怪诞美感。

苏千看着小鲛人双手慌乱地指指海岸指指她，又指指海下指指自己，又翘起尾巴拍拍海面，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轻皱起了眉。

搞什么啊，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是不通鱼语啊。

不过这套肢体语言她看过不止一遍，在即将离开这片海域前，小鲛人几乎每天都会对着她比划好几下，每次只有得到她的点头后，小鲛人才会停止。

而她在看了这么多遍后，也大概猜出了意思——

【你（苏千），人回岸上，我（月翳），鱼回海里。】

【人鱼殊途，就此别过。（鱼尾拍拍）拜了您嘞！】

————————

苏千：和我一起走吗？

月翳：你在岸上等我一个月，我回海里化出双腿就和你走。可以吗？（第N次确认）

苏千：（敷衍点头）

月翳：开心转圈。

一个月后。

翻遍整座岛屿和海域的月翳：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