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钉刺入眉心的瞬间,秦川岳听见自己颅骨结冰的脆响。+咸*鱼?看.书/ -唔?错′内`容,
妖力如毒蛇钻入识海,将记忆撕成碎片又强行拼合——
他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祠堂外,偷听族老们争吵是否该放弃培养这个没落将门的遗孤。
“秦家抚恤金被狗官贪墨七成,哪还有余力供他修行?”
“可他测出金火双灵根”
“灵根再好没有丹药和资粮也是无用——”
记忆陡然翻转成暴雪夜。
他踹开教坊司朱红大门时,金丝楠木屏风后正传出姐姐的琵琶声。
那曲《铁衣寒》本该是父亲教他们弹的军乐,此刻弦音里却缠着太多柔软的哀愁。
“阿姐!”少年嘶吼惊散满座宾客。
他看见秦茗云鬓间的金步摇在颤抖,看见她雪白脖颈上刺目的唇印,更看见她瞬间将裸露的肩头裹进素纱的慌乱。
“滚回家去!”
向来温柔的姐姐第一次对他厉色,却在他被龟公拖出门时悄悄往他怀里塞了包松子糖。
那是他儿时练剑受伤后,阿姐总会给的奖励。
雪豹妖王的狞笑渐渐远去,秦川岳感觉自己正坠向温暖的黑暗。/咸/鱼`墈,书_徃· \勉′费′阅′毒\
恍惚间有人往他嘴里灌参汤——是十五岁生辰那夜,他不小心砸碎族老送来的丹药后,发现每瓶瓷罐底部都刻着小小的“茗”字。
一瞬间他忽然懂了。每月比同辈多领的三块灵石,剑阁特许借阅的《焚岳剑谱》,甚至那次莫名其妙被取消的边军杂役征调都是阿姐用银钱与笑靥换来的台阶,好让他能干干净净地走向将星之路。
“啪!”
记忆突然炸响一记耳光。
二十岁的秦川岳在知府后花园撞见姐姐时,她正踮脚为李鸿运系斗篷。
知府肥短的手指在她腰间游走,而她鬓边戴着自己送给她的东珠簪。
“秦茗,你对得起父亲吗?下贱!”他悲愤嘶吼,挥剑斩断那株姐姐最爱的西府海棠。
秦茗红着眼眶,流着泪追出来,但是却被他反手扇倒在地,姐姐的玉簪碎成两截,就像他被命运碾碎的骄傲。
此刻在妖力侵蚀下,那日没看清的细节竟无比清晰——阿姐倒地时先护住的是袖中公文。
后来他才知道,那卷《边军武备疏》里藏着为他请调齐云关的密奏。
“姐姐”垂死的将军在冰锁中痉挛。
他忽然闻到血沫里有松子糖的甜香,就像此刻从记忆深处漫来的味道。/秒/璋!结/暁!税′徃, ^追′罪!薪¨璋^踕*
三个月前知府来巡边时,秦茗趁夜来到军营。
她衣裙里穿着秦川岳儿时积累的零花压岁钱为姐姐购买的里衣,这么多年了都还在。
“齐云关地火脉的弱点在西南角。”
她边说边为他整理自己亲手缝制的冰蚕软甲,“李鸿运最近要塞两个人来捞一些军功,都是他的子侄,你要多忍耐”
他沉默着任她摆布,直到姐姐突然剧烈咳嗽。
殷红溅在银甲上像雪地里落的梅,而她只是笑着抹去:“教坊司落下的病根,不碍事。”
象川正在狂笑什么,但秦川岳耳中只剩姐姐及笄那年的歌声。
她穿着母亲的旧衣裳为他唱木兰辞,唱到“愿为市鞍马”时突然哽咽。
如今他才懂,阿姐早把自己活成了代父从军的木兰,却让他做了那个“不用尚书郎”的弟弟。
冰锁勒进丹田的剧痛中,将军突然笑出声。
妖毒开始冻结心脏,记忆却愈发滚烫。
他看见六岁的自己趴在姐姐背上逃命,她单薄的脊梁骨硌得他胸口发疼。
当狼群从林间扑来时,十五岁的秦茗竟折返冲向兽群,只来得及把他抛进枯井。
“阿姐跑啊!”井底传来的惨叫至今噬咬耳膜。
而现在他终于看清——当年姐姐根本没有逃。
她僵立在井口张开双臂,粗布衣在那一刻像残破的军旗,直到被狼妖撕碎前还死死护着井盖。
要不是猎人来得及时,她已经死在狼口。
“姐——川岳走了——好不容易成为了金丹,好不容易成为了你的保护伞,好不容易让你在李府站稳脚跟有了底气——”
血泪融化了眉间冰钉,秦川岳在识海尽头抱住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