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回到家怒气还没消,刚进门就大声跟自己丈夫抱怨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事!我好心去给何志文家帮忙,想让谢静姝在她弟弟面前替明儿美言几句找个正经活计,结果呢?那娘们油盐不进,还拿当年的断亲文书说事,把我赶了出来!”
丈夫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我就说别去凑那热闹,谢静姝那人看着老实,性子犟着呢。+q′s¢b^x\s?.?c,o\m¨”妻子每次从何志文家里都要骂一顿谢大丫,两个人本就不和,她老是硬要凑上去。
她那弟弟是个出息的,他跟妻子说了好多遍不要再去招惹谢静姝,愣是不听。
“犟?我看她是眼里没人!” 何珍往板凳上一坐,拍着大腿骂道,“不就是有个当知府的弟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尤其是何志文,当年要不是咱俩养大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姑婆的面子都不给了!明儿可是志文的亲表哥,他们帮衬一把怎么了?真是两个白眼狼!”
她越说越气,唾沫星子横飞:“我看她就是不想帮明儿!怕明儿沾了她弟弟的光,抢了她家的好处!”
李壮拿起竹条继续编筐,附和道:“行了,别气了。再说了,那谢清风当了官又怎么样?除了让咱们一家在街坊邻里面前能抬起点头,说起来是知府的亲戚,有什么实打实的落在咱手里的好处?咱明儿找活计他们都推辞,依我看,咱也就是个空名声罢了。_h*o?n`g\t\e·x?s~..c~o~m/”
他们家有何志文当年爹娘存的钱,在镇上也是不愁吃喝,每年交粮都会拿钱打点粮吏们也从未被为难过,自己家除了明儿找活计有点难之外没什么苦难的。依他看,妻子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巴结那谢静姝。
“你说得对。”何珍接过话茬,“我原以为攀上这门亲戚,明儿的前程就有着落了,结果呢?人家根本没把咱当回事!何志文也是个没出息的,娶了这么个媳妇,被拿捏得死死的。”
“活该他生不出儿子,一辈子没后!”想到自己肚皮比谢大丫争气,好歹生了个儿子的何珍突然有了优越感,“她谢大丫娘家再硬气又咋样?生不出俺老何家的种,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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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意己凝成薄霜,裕元县的知县在青石阶上来回踱步,目光死死锁在城门方向那条空荡荡的官道上,心里默默算着时辰,按驿报,谢清风的车驾早该到了。
“大人,天冷,要不您先进去暖和会儿?车来了小的立刻禀报。”旁边的县丞劝道,周大人今日衣裳还是穿得薄了些。
周知县拢了拢身上的官袍,他指尖冻得有些发红却依旧不肯挪动半步。3??看:书??屋<\<小:¥说>?;网??£ _?首|发?.
“谢大人这趟回去,便是京城西品的大员了。”周知县望着官道尽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咱们裕元县能出这样的人物,是福气啊。”
他特意提前半个时辰就在这儿候着,不单是按规矩,更是存着几分敬畏。皇上才继位第二年就将谢清风召回京城,这其中的分量,要是他这都看不明白的话就别在官场上混了。他才升上来为裕元县知县,就算日后没有仰仗谢清风的地方也必须做好礼节,不能怠慢了。
正说着,远处扬起一阵烟尘,三辆马车往县衙驶来。
周知县眼睛一亮连忙整了整衣冠,示意县丞捧好漆盘。
马车在衙门口停稳,谢清风掀帘下车,玄色常服上沾了些尘土却掩不住周身清正之气。他见周知县立在阶前,忙拱手道:“周知县不必多礼,倒是让你久等了。”
“大人言重了。” 周知县侧身引他上阶后示意县丞将漆盘奉上,“盼大人洗去风尘,莫忘故土。”
漆盘里面放着青瓷碗盛的“洗尘水”,还有块用油纸包着的黑土,这是规矩,迎接回乡的上官必得奉上这两样东西,洗尘水盼着对方旅途劳顿尽去,乡土则是盼着游子莫忘根脉。
“多谢周知县费心。”谢清风将水土郑重收入袖中,“我此次回乡省亲,按例先来报备,叨扰了。”
周知县忙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快请进,下官己备了暖炉,咱们屋里说话。” 他引着谢清风往里走时,眼角瞥见那碗洗尘水被随从小心收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即将赴京的新贵并非那等摆架子的人物。
谢清风脚步微微一顿,对周知县拱手道:“周知县,实在对不住,今日怕是没法多坐了。”
周知县顿了顿,以为自己是哪里惹了他不快,“大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