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五月底,各个村里,收粮食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连菜干都要。
陈富强拦住村民卖粮食,今年连他们这样不缺水的村,庄稼都差了一些,其他缺水的地方只会更差。
知礼前两日去书铺,说是听人说了,邻近几个府都旱灾严重,夏收怕是颗粒无收的地方都有。
和县的粮铺如今粮食一日一个价钱,六七月价钱应该更高。
但这些话他不能跟村里人说,到时候人传人,话赶话,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村长,如今粮食涨了快一倍了,万一等夏收价钱跌回去,是不是就亏了?
你看咱们这里庄稼都不错,就算是没有去年好,也差不多哪里去,我还是想卖了一些。”
陈富强有些心累,半个月前就有人上门收粮了,现在的价钱算是最高的,而且连着几日涨停了,村民们可是急躁起来。
“大家伙听着,我知道大家手里都有些余粮,咱们村今年收入估计差不多哪里去,但现在离夏收还有两个月,我希望你们给自己留足了粮。
我不是神仙,算不准日后粮价是跌还是涨,我不能过分地拦你们,你们自家的事还是自家做主吧。
只是今年吃食如此好卖,我劝大家伙尽量多种些菜吧,晒成菜干也能裹腹也能卖,不就是多流些汗的事。”
陈富强不再多说,背着手就往家赶。
身后的人却一个个多想了。
菜干的确收,但价钱就那样,自家人可以多吃菜,少吃饭,粮食就能多卖些了。
如此孩子读书的钱,儿子娶媳妇的钱就多有了。
此后的两日,村里还是有一大半人卖了多余的粮 毕竟是平日价钱的双倍,赚大发了。
粮价己经连着五日不变,说不定就要跌下来。
还有些人家把菜干也卖了出去,反正是地里种的,再种就是了。
袁有文跟杏子在山脚下开了一块荒地,怕耽误了时节,边开边种。
“有文,这些日村里卖粮食的都要卖疯了,听说你娘也卖了一些,说是凑给你外婆家的断亲银。”
杏花有些伤心。
公公婆婆卖粮都不打算多给他们一点。
娘家田地不多,勉勉强强够吃,爹娘给了他们一些菜干,粮食也给了一些。
这些粮食还是拿她的聘银买的,爹娘现在后悔死了,说当初怎么就没想到把五两银全部买了呢?如果全部买了粮,现在就是十两了。
但到底还是买了二两银的,听说这次也卖了一半出去,算是回了本,还赚了一半的粮食。
“咱们只有一亩田,扣了税最多只能得二百斤稻子,换成粗粮也怕不够咱们两个人吃一年的,现在家里可是只有五六十斤陈次米了,糙米也就三西十斤了。”
五六十斤陈次米,两口子还藏了一大半起来,明面上的粮食就是那些糙米,和十多斤陈次米。
这些掺和着蔬菜,勉勉强强够两个月。
如果光两个人吃那还行,小叔子偶尔还来吃一顿,一顿可是不老少。
梅子倒是不过来,家里穷有穷的好,那丫头根本看不上。
有文看着杏花笑。
“你还有心思笑。”杏花有些生气了。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媳妇知道自家穷,从不把家里的东西往娘家搬。
他自己当然更不会。
爹跟有武待他不错,娘现在渐渐的变了,以前还看重自己这个长子,现在根本没打算再让自己搬回去。
甚至正眼也不看他。
梅子更是一次也不过来,偶尔碰上了,一声大哥也不叫。
罢了。
自己两口子慢慢熬吧,这个破宅子村长答应免费借自己住一年,一年后再住就得交租金了。
“有文,什么事?”杏花靠过来。
有文低声道:“杏花,我在婚前悄悄的买了三百斤糙米,都在咱家地窖里。”
这是他爹给的一两,加陈知礼给的半两,还有办喜事剩下的二百文,全部凑一起花了个干净。
杏花傻愣地看着他,有点儿不相信,三百斤,太多了。
“真的,当时我身上还剩下一两七百多文,别的买不起,就全部买了粗粮,那时候粗粮不过六文一斤,铺子里看我买的多,给我让了一些。”
杏花一把抱住他:“真的,你没骗我?”
有文摇摇头:“没骗你,连我爹也不知道。”
杏花拼命点头:“是的,我们一个也不讲,等夏收了,新粮我们全部卖了,银钱囤着起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