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悄摸见过了,可仔细着些!你这模样,怕别被那起子歹人盯上!”蓝衣丫头嗓子眼发紧,“你也有和那告示上的人一样的旗袍,也是阴丹士林布呢。”
“胡吣什么?咱们府上有少爷镇着,最是稳妥不过的!”
“哎呀,还指望少爷呢,他整天满城寻少夫人,都快疯魔了。”
蓝衣丫鬟压低嗓音:“大家都在传,少爷本来不正常,他天生就是个疯子!前头被辞退的长随据说就是撞见少爷发疯杀人的样子才……”
绿衫丫鬟喝止道:“不许胡说!被管家听到咱俩就都得被赶走。”
饮香悄无声息地跟在她们身后,直觉告诉她即将要见到的人是谁,心脏开始砰砰跳起来。
游廊蜿蜒,山水错落有致,高低虚实的景致无处不凸显主人的富贵财力与非凡审美。
即将要进主院时,一个白发苍苍穿着藏青色长衫,外罩马褂的老人拦住她们。
“我送进去就可以,你们退下吧。”
绿衫丫鬟有些恋恋不舍,被蓝衣丫头大力拉走了。
饮香如白日的幽魂般贴在赵管家身后进了主院,躲在假山后。
厅内陈设古朴雅致,也巧妙融合了时兴的西洋物件。
赵管家弯腰把铜盆捧到头顶,悲戚又恭敬地哀求:“主子,您好歹擦洗一下吧。”
铜盆茶盏被骤然挥开砸碎。
主位上坐着位雍容贵公子,如松如柏,却长发散乱,眼覆一条几乎透明的绸带,眉骨凌厉,鼻梁高直。
他散发的气场冰冷的像一把出鞘宝剑,暗里却燃烧着蛊人靠近的致命火焰。
那袭包裹了精壮身体的月白色杭绸长衫上,染满赤红的血液,连他的脸颊也残留了几道血痕。
饮香的思绪如同被撩乱弹拨的琵琶,心情复杂,一时之间都要以为那人不是木鬼。
虽然此人内里腐烂透顶,但表面向来都是优雅任性,纵横捭阖,从来只有他玩弄人的份。
这时的他却和从前相比判若两样。
是哪位能人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
出去之后她必定到对方墓前拜三拜!
青年的面色极其苍白,薄绸下的眼梢浮了层阴郁狠戾的暗红,侧脸肌肉带着微小的抽搐。
仿佛隐忍到极点后只能沉默,压抑癫狂到顶反而平静。
“不是她。”
古琴丝弦般的嗓音寥落动听。
“全都不是她。”
明明他的语调平滑没有情绪,赵德海的胸口却涌起无尽的悲伤绝望。
老人忍不住跪伏在地持续磕起头,借此缓解心口无法疏解的痛苦。
“少爷!您醒醒吧!”他突然长呼一声,如晴天霹雳。
“从来没有少夫人,一切只是您的幻想!”
一直木然冷漠的木鬼,此时被分了心去:“哦?何以见得?”
“老奴自十岁起就为您寻找口中那位少夫人,可是五十年过去了,还是没寻到她的踪影!”
“若非少夫人存心避开您,那她兴许压根儿不存在,一切只怕全是您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