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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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苍芙去过许多着名的贫民窟,但管理人员口中“后场”环境的恶劣程度还是令她吃了一惊。
狭窄的空间里挤满兽人,地上铺着一层肮脏的棉絮。
已经上过场的兽人个个伤痕累累,简单上药包扎后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等待今日的角斗结束后结算费用走人,还没上场的则用两指粗的铁链拴在墙上的环扣内,活动范围仅限半径一米的半圆。
还有一些在角斗中不幸伤重身亡的,尸身用席子潦草卷了丢在一旁。
蝇虫围绕着新鲜伤口,不时下嘴叮咬。
管理人员烦躁地用脚尖拨开挡路的兽人,带着苍芙和陆惟生走到尽头一间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一边回头解释道:“你们看中的那头兽人因为获胜场次累积最多,所以有资格住在这唯一的单间里。”
这间房间需要用最原始的长柄钥匙打开。
钥匙柄缠在裤腰带里拧不过来,碍于身后两人,他只敢小声骂骂咧咧。
打开房间后,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
管理人员转身冲出房间,扶着墙壁剧烈干呕。
苍芙斜了他一眼,用脚尖勾着门想要关上,管理人员仓皇地想要再进到房间里已经来不及了,“砰”一声被关在了外面。
房间里,名叫赫波的雪原狼混血种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口鼻处淤着血,看都不看陌生的闯入者一眼,只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间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瘦削身躯。
他被拴在墙上,又接受了超量镇定剂的注射。′鸿?特¨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能维持意识就已经很不容易,更别说挣扎。
苍芙试着和他沟通。
“你叫什么名字?”
“……”
“我们来自希尔德星系的银港市,驾驶潮汐号货运舰前往塞西莉亚星系第十九区执行任务,途经这里观看了你的角斗,想将你带回银港市,你愿意和我们走吗?”
“……”
得到的依然是一片死寂。
苍芙往前走了两步,陆惟生没有阻止,却以一种全然戒备的姿态站在她身后。
“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走……”
苍芙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寂静无声的躯壳,那是一只生前拥有雪白耳朵和蓬松尾巴的漂亮雌性雪原狼混血种——
已经死去多时了。
“如果你愿意和我们走,我们可以将她一并带走安葬,安葬地点你来决定。”
赫波灰败的眼珠子动了动,打破了笼罩在脸上的沉沉死气。
片刻后,他勉强将视线从去世的雌性混血种身上挪开,在苍芙脸上静置两秒,觉得无趣,亦不想说话,于是视线又恍恍惚惚地飘走。
直到落在陆惟生身上时,随着一些生物信息素钻入鼻腔,赫波嗅了嗅,灰蒙蒙的瞳孔恢复了一丝亮光,紧接着,蓝褐色的眼睛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兽人盯着陆惟生,绝望又安静地呜咽。
同种类之间产生共鸣,陆惟生眉头轻蹙。
虽然没有说话,但苍芙知道他正在承受某种痛苦,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惟生看向她,一盏跳闪的灯泡下,祖母绿色的瞳孔宛如名贵的宝石,宝石背后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沉淀,只是这百年间发生的不都是好事情——
失去爱人的痛苦凝结成他眼底无尽的深邃。
在两人的对视里,赫波嗓音平静地开口。
“莱拉死了,我的莱拉,死了。”
泪水簌簌滚落脸颊,带着盐分淌过伤口,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而非一场噩梦这么简单。
陆惟生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同类的痛楚唤醒了他的记忆,苍芙安详地躺在休眠仓里,玻璃罩阻隔了他与她拥抱,陪伴她的只有经过冷冻的、无望盛放的荼蘼花朵。
他被军方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押走,回头看去时,身穿银色制服的实验室研究员将休眠仓朝着反方向推离。
经此一别,或许再无重逢之日。
苍芙胸前的狮吼徽章反射了凄冷的日光(星球反射光),在玻璃罩上有规律地闪烁,像是在朝他挥手告别。
陆惟生转过头。
他将巨大的痛楚咽进喉咙,腹腔泛起近乎惨烈的疼痛,他痛得弯下腰,接着被愤怒的军方一膝盖顶在胃部。
……
回忆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