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云逍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s,h!u·b`x!s`.?c.o-m?
“一个问题。”他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
“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是一个医生,你的病人得了一种怪病,浑身长满烂疮。你请来了一位神医,神医给你开了一个方子,说只要坚持喂药八百年,病人就能痊愈。”
云逍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于是你勤勤恳恳,风雨无阻地喂了八百年。结果八百年后,你的病人非但没有痊愈,反而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头……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怪物。请问,这个时候,你会觉得是病人自己的问题,还是那个神医的方子,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夏倾城呆住了。
这个问题,简单粗暴,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她即将崩塌的信仰上。
“不……不可能……”她喃喃道,“杀生大人是佛国至高,他不会骗我……”
“佛国至高?”云逍嗤笑一声,“职称高,不代表人品好。再说了,你见过哪个‘镇压’,是把被镇压的东西越镇越强的?你见过哪个‘考验’,是把守护者逼成饲养员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献祭’,根本不是为了削弱龙魂,维持封印。”
“所谓的‘血祭’,也根本不是为了净化怨气,重塑真身。”
夏倾城瞳孔骤缩,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云逍缓缓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她信念的碎片上。
“那些被扔进井里的‘祭品’,不是祭品,是零食。”
“这八百年来积攒的滔天怨气,不是副作用,是主菜。”
“而你最引以为傲的护国龙魂,甚至你自己的皇道龙气……”
云逍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看透一切的、悲悯又残忍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都只是‘肥料’而已。”
肥料!
这两个字,像两道九天神雷,轰然劈在夏倾城的天灵盖上。
她的思维,彻底凝固了。
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定位为悲壮的守护者,忍辱负重的复国者。
可在这个男人嘴里,她八百年的坚守,八百年的牺牲,八百年的希望……只是一个农妇,在辛辛苦苦地为别人施肥?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不……你在胡说!你在妖言惑众!”夏倾城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似乎想用音量来掩盖内心的崩溃。
“我胡说?”云逍抬起头,看向那头顶因为他的话而愈发狂躁的异变龙魂。
那东西身上,【杀生】留下的那道冰冷佛光,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闪烁着。
每一次闪烁,都有海量的怨气和地脉龙气被它吸收、转化,然后注入龙魂体内。
那根本不是镇压。
那是催化。
是精准的、高效的、毫无人性的……喂养!
云逍的【通感】,清晰地“尝”到了那佛光中蕴含的真正味道。
不是慈悲,不是净化。
是贪婪,是饥渴,是……对某种更恐怖之物诞生的狂热期待。
“八戒,那老秃驴到底在养什么?”云逍在识海中飞速问道。
“不知道。”八戒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凝重,“本帅只能感觉到,在这石碑之下,在这龙魂和怨气的更深处,有一股气息……一股让本帅都感到心悸的、仿佛来自混沌初开时的死寂与邪恶。杀生那小子,疯了!他这是在撬动三界的根基!”
撬动三界的根基……
云逍心头一沉,但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平静。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夏倾城,也看着因这番对话而骚动不安的众人,最终吐出了一句让整个溶洞都为之死寂的话。
“公主,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