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河解冻的冰凌撞击着石桥墩子,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s·a~n,s+a^n_y+q/.-c*o*m+李云龙蹲在河滩上,手里捏着半块冻硬的窝头,眼睛却盯着河对岸那排新搭的草棚子。棚子外头挂着"边区被服厂"的木牌,两个扛枪的战士正绕着围墙巡逻。
"团长,查清楚了。"魏和尚猫着腰凑过来,棉帽上还沾着枯草屑,"这礼拜己经有三批棉花运进去,可出来的成品棉衣还不到一半数。"
李云龙把窝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和尚:"说说,剩下棉花哪去了?"
"俺盯了三天。"和尚压低声音,"每天后半夜都有马车从西角门出来,往黑水峪方向去。车上盖着苇席,可风一吹就能看见底下..."
"看见什么?"李云龙突然抓住和尚手腕。
"白花花的棉花包上,坐着穿皮靴的脚。"和尚咽了口唾沫,"昨儿那辆车上还掉下个这玩意儿。"他从怀里摸出个黄铜弹壳,底火位置印着昭和十西年的字样。
冰凉的弹壳在掌心转了三圈,李云龙突然笑了。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前天在集上买的年画,画着个抱鲤鱼的胖娃娃。可若是对着阳光细看,纸背面的纤维纹路里藏着几道浅浅的划痕,连起来正是黑水峪的地形图。
"走,去会会这位'被服厂厂长'。"李云龙把年画揣回兜里,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带上炊事班新腌的那坛辣椒酱。"
被服厂门口的老槐树下,新来的文书小张正捧着本《联共党史》打瞌睡。李云龙故意把脚步放重,惊得小年轻一激灵,书本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良友》画报。
"李...李团长!"小张手忙脚乱地立正敬礼,耳根子红得像染了朱砂。
李云龙弯腰捡起书,随手翻到折角的那页——是幅上海外滩的风景照,但照片边缘有个钢笔画的箭头,指向某栋建筑窗户里的模糊人影。
"年轻人多学习是好事。"李云龙把书还给他,突然指着照片问,"这人你认识?"
小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不...不认识..."
"哦?"李云龙笑了,"那你怎么在下面标注'表叔'?"
文书的脸瞬间惨白。李云龙却拍拍他肩膀,凑到耳边低声道:"告诉你表叔,他藏在十六铺码头三号仓库的磺胺,昨晚己经被社会部查封了。-餿`艘`晓·税?蛧, ¢蕞¨薪.璋′节¨埂¨芯+筷\"说完大步流星往厂里走,留下小张瘫坐在树根下发抖。
厂长办公室飘着咖啡香,这在边区可是稀罕物。办公桌后的中年人起身相迎,呢子中山装熨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冷得像延河的冰碴子。
"久闻李团长大名。"厂长递来杯黑乎乎的液体,"正宗的蓝山咖啡..."
李云龙接过杯子首接泼向窗外。伴随着一声惨叫,躲在窗根下偷听的勤务兵捂着脸窜出来,脸上冒着丝丝白烟。
"硫酸兑墨水,你们军统就这点创意?"李云龙踹翻办公桌,从抽屉夹层里抖出张电文纸,"说说吧,戴老板许了你什么好处?"
厂长突然扑向墙上的挂画。李云龙后发先至,一枪托砸在他后颈上。画框落地摔得粉碎,露出墙上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根金条,每根上都烙着樱花印记。
"有意思。"李云龙掂了掂金条,"鬼子花钱雇军统来偷棉花?"他突然把金条往地上一摔,镀金层裂开,露出里面灰白色的金属芯,"更他妈有意思了,铅块包金箔?"
厂长瘫在地上像摊烂泥:"我...我也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女儿..."
"你女儿在昆明联大念书,安全得很。"李云龙从怀里掏出封信扔过去,"看看这个。"
信封里是张全家福照片,背景赫然是东京银座。厂长搂着个穿和服的年轻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个婴儿,孩子的襁褓上绣着朵樱花。
"三井株式会社千金,山本惠子。"李云龙冷笑,"你二十年前在日本留学时的风流债?"
院子里的骚动打断了审讯。李云龙探头一看,二十多个"工人"正抄着棍棒往这边冲,领头的赫然是早晨站岗的哨兵——此刻他手里的三八大盖枪托上缠着白布条,这是日寇挺进队的标志。
"和尚!关门!"李云龙一脚踹翻文件柜堵住门口,顺手从腰间抽出两颗手榴弹,"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辣椒酱'!"
两颗手榴弹从窗口飞出去,在半空划出优美的抛物线。第一颗炸响时,气浪掀翻了七八个敌人;第二颗却迟迟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