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一个穿着普通夹克的年轻人站在岸边,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罗老,上面有请。葛洲坝出了点事,需要您的经验。”
葛洲坝?罗三水浑浊的独眼中精光一闪。
又是大坝!
他腰间的古铜钱轻轻震颤起来,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哼,长江里的腌臜事,总是躲不过,”他啐了一口,将雄黄酒壶往腰间一别,抓起蓑衣和竹杖,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地走上岸,“带路吧。老头子倒要看看,这回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捅了江底的马蜂窝。”
几十年前的孽债,终究是要找上门来的。
宜昌,葛洲坝下游某处临时设立的指挥点。
张牧云、齐雅书、罗三水,时隔数日再次汇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张牧云依旧精悍,但眉宇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疲惫与警惕;齐雅书一身干练的野外考察服,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虹膜中的齿轮纹路若隐若现,带着一丝非人的冰冷;罗三水则显得更加苍老憔悴,咳嗽声不断,但那只黑曜石义眼却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简单的寒暄后,三人被带到一间临时的简报室。
负责接待的地方联络员快速介绍了情况:“死者周汉庭,58岁,葛洲坝总工程师,国内顶尖水利专家。昨晚十点被妻子发现于家中主卧浴缸内,己无生命体征。”
联络员调出几张现场照片,画面令人不适。
周汉庭面部极度扭曲,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惊骇,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法医初步尸检发现,”联络员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死者肺部没有吸入浴缸里的自来水,反而……充满了这个。”
他展示了另一张照片,是显微镜下的样本图。
大量的、混杂着淤泥沙粒的长江深层特有微生物。
“也就是说,他是被长江水淹死的,在自家的浴缸里?”张牧云眉头紧锁,这太不合常理。
“更奇怪的是这个,”联络员又调出一份口述记录,“周总工的助手今天早上进入他办公室,发现地面上莫名出现了一大片湿漉漉的痕迹,就像刚从河床上挖了一块泥地铺在那里,还伴有浓重的河腥味。但前后不过几分钟,那些痕迹就完全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水渍和气味。”
办公室里的河床投影?张牧云和罗三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绝非寻常事件。
“我们在周总工加密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设计文件,”联络员点开最后一个文件,屏幕上出现一个极其复杂的结构图,混合了现代工程制图、古老的天文符号以及某种类似符箓的图案,“文件名是‘二十西节气矩阵’。目前技术部门还没能完全破解其内容和用途,但初步分析,这似乎与葛洲坝的某个……核心运行机制有关。”
齐雅书的目光瞬间被那份矩阵图吸引,她推了推眼镜,虹膜中的齿轮纹路加速转动,庞大的计算力开始涌动:“把源文件发给我。”
调查方向初步确定:张牧云重新勘察周汉庭的死亡现场和办公室,重点寻找与水有关的异常痕迹;齐雅书负责破解“二十西节气矩阵”;罗三水则凭借他对长江流域阴邪之物的了解,从民俗和能量感应的角度切入。
随后,三人被带到了葛洲坝主体工程附近。
站在巨大的船闸观测平台上,脚下是钢铁与混凝土构筑的庞然大物,耳边是泄洪闸门开启时震耳欲聋的咆哮,脚下的地面随着江水的奔腾而微微震颤。
葛洲坝,这座横亘于长江之上的钢铁巨兽,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姿态驯服着奔腾的江水,展现着现代工业文明的伟力。
然而,张牧云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他的水脉感知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如同置身于一个被强行扭曲、约束的水流场域。
滔滔江水之下,那股熟悉的、磅礴浩瀚的古老力量依旧存在,却被这现代工程死死压制着,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在梦中发出不甘的低吼。
罗三水则眯起了他那只独眼,手指捻动着腰间的铜钱,低声嘟囔:“强行锁龙啊……啧啧,迟早要出事。”
齐雅书则完全沉浸在对大坝结构和水流数据的观察中,试图从中找到与矩阵图对应的线索。
现代科技的奇迹,与古老江流的神秘,在此刻形成了最鲜明、也最令人不安的对比。
周汉庭的离奇死亡,办公室出现的河床魅影,以及那份神秘的“二十西节气矩阵”……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