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她的存在。这熟悉的温暖是他抵抗无边黑暗的唯一稻草,哪怕明知这可能只是又一个残酷的幻象,他也甘愿沉沦。
雨声越来越大,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罪恶与伤痕,也冲刷着他心中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
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破窗帘的缝隙,毫不留情地扎在赵阳的眼皮上。头痛欲裂,像有把钝锯在反复拉扯神经,嘴里干得能冒烟。宿醉的余威伴随着一阵恶心感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触到了一片冰凉滑腻的肌肤。
那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赵阳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宿醉的恶心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口腔里是令人作呕的苦涩。
眼前的一切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床铺凌乱不堪,白色床单被揉成一团,皱巴巴地记录着昨夜的疯狂。
几颗圆润的珍珠耳环零星散落在褶皱里。
一条黑色丝袜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挂在床脚。
他身旁躺着一具赤裸的女性身体。
是林薇。
她静静地躺着,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瓷器,却毫无生气。
最骇人的是她修长的脖颈上,一道深紫色的蛇形掐痕异常清晰,与雪白的肌肤形成惨烈的对比。
空气里,暧昧的余韵尚未散尽。
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气。
但此刻闻起来,只觉得诡异而令人作呕。
赵阳的太阳穴狂跳起来。
昨晚的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
怎么也串不起来。
威士忌的辛辣,酒吧的喧嚣。
然后呢?
然后是那挥之不去的茉莉香。
是那个像极了高岚的背影和声音。
是黑暗中熟悉的体温和气息。
可为什么躺在这里的是林薇?
而且是死了的林薇?
“操!”他低骂一声。
冰冷的恐惧感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甚至没想起来穿衣服,赤着上身。
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手机。
指尖冰凉。
大脑一片空白,但作为警察的本能还在。
现场,证据。
他盯着通讯录,凭着本能找到了报警电话。
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耳膜上。
也砸在紧绷的神经上。
他必须报警。
这是唯一的选择。
他曾是警察,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嫌疑……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快速扫过房间。
混乱,除了混乱还是混乱。
视线落在窗台上。
那只青瓷瓶里空无一物。
他记得昨晚那里插着一束茉莉花。
昨晚……他好像就是被这茉莉香引诱。
以为是……高岚……
这个念头让他打了个寒噤。
是幻觉?
还是有人刻意利用了这一点?
他用力甩了甩头。
试图驱散荒谬的想法。
但头痛反而更剧烈了。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没有任何抓痕或血迹。
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他昨晚喝醉了。
记忆模糊。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做过什么。
那个黑暗中的吻,那个身体。
是真实的吗?
还是酒精和思念制造的幻象?
如果是真实的,那是高岚?
还是一个有着高岚声音和气息的女人?
如果是林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为什么会死?
脖子上的掐痕……
是自己做的吗?
他无法接受这个念头。
但现场的一切都指向他。
他是唯一的在场者。
“喂,报警中心。”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声音。
赵阳喉咙发干。
声音嘶哑得厉害。
“我……我要报警。这里……死人了。”
他报出地址。
感觉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
挂了电话。
他颓然坐回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