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小丑,一头撞进了他精心编织的陷阱里,还妄想着能与他共赴新生。
信任,这个她早己不敢奢求的东西,再一次被他亲手撕得粉碎。
比多年前任何一次背弃,都来得更猛烈,更让她绝望,更让她痛不欲生。
“程伦……”
她的声音嘶哑,像被粗劣的砂纸磨过一般,干涩难听。
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喉咙深处被血肉模糊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曾经的爱意与依赖,此刻全数化为刻骨的仇恨。
“程伦——!”
这一声,不再是疑问,也不是哀求。
是灵魂被彻底碾碎后,从地狱最深处发出的,最凄厉的嘶吼。
一声尖锐的,扭曲的,饱含了她所有爱恨怨毒的咆哮。
冲击着这间不大的公寓,也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连王海生都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心想这女人的嗓门可真够劲儿。
面对她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程伦只是微微侧过脸,避开了她的首视。
他抬手,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丝质领带的温莎结,仿佛刚才那声撕心裂肺的控诉只是拂过耳畔的一缕微风。
他的指尖触过领带上精致的暗纹,内心平静无波。
小雨,爸爸为你报仇了,爸爸把杀害你的凶手,亲手抓住了。
他甚至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赵阳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人间惨剧,目光在程伦那副故作姿态的平静和陈美琪扭曲的绝望之间转了转,最终只是对身旁的周浩递了个眼色。
周浩与他搭档多年,早己心领神会,对押着陈美琪的两名警员沉声道:“带走。”
两个字,干脆利落,不带丝毫拖沓。
警员押着仍在嘶吼挣扎的陈美琪向外走去,她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程伦这才转向赵阳,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悲伤与感激的复杂表情。
“赵调查员,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感谢警方给我机会,让我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声音诚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赵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他精心伪装的表皮,首视他内心的阴暗。
“程先生客气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不带丝毫温度。
“好自为之。_s?j·k~s*a/p,p~.?c*o?m-”
“另外,这段时间请不要离开滨海市,随时配合警方的后续调查。”
说完,赵阳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对周浩和陈锐一点头,便率先转身大步离开。
周浩和陈锐也紧随其后,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和程伦多待在这个令人压抑的公寓里。
王海生挠了挠头,看看程伦,又看看离去的警察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戏码……啧啧,比我接的那些捉奸案可复杂多了。”
也赶紧跟了出去,生怕被落下。
————
市殡仪馆的追悼会,在一场闹剧中草草收场。
吊唁厅外,仍有零星记者逗留,低声交换着什么。
休息间内,空气滞闷。
林达生缩在沙发角落,头发凌乱。
他捂着青肿的脸颊,嘴角破了皮,渗着血丝。
“嘶……嗷……”
他抽着冷气,声音变了调。
骆柔嘉从保温袋里拿出煮鸡蛋,剥了壳。
她拿着温热的鸡蛋,在他肿起的颧骨上轻轻滚动。
林达生一把挥开她的手。
鸡蛋掉在地毯上,滚了几圈。
“都怪你!”
他瞪着骆柔嘉。
“出的什么馊主意!”
“现在我成了全滨海的笑话!”
他指着自己的脸。
“程伦屁事没有,我还挨了打!”
“我这张脸!明天怎么见人!”
“现在搞成这样子。”
“你满意了?!”
骆柔嘉弯腰,默默捡起鸡蛋,用纸巾包好。
她的声音轻柔,尾音里有几不可闻的滞涩。
“达生,我只是想……姑妈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懂什么!”
林达生吼道,打断了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挨打的是我!”
“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