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温暖此刻像针,扎得他心慌。
他怕再也回不去,怕友谊因这莫须有的罪名消失。
心烦时,一枚金属齿轮“当啷”落在地上,滚到他脚尖。
卡梅隆心脏骤缩——这齿轮和受害者心脏里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坐起身,铁栏杆外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影子张牙舞爪。
“谁在那儿?”他强装镇定挪到栏杆边,探头去看。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东西动了动。
一道小小的身影走出:穿红色连衣裙,头上有大红色蝴蝶结,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卡梅隆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卡梅隆哥哥!”女孩声音清脆如银铃,笑靥灿烂,“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她跑到栏杆前,仰着小脸,“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你怎么在这里呀?”
卡梅隆全身颤抖,不是因为冷,是莫名的恐惧。
这女孩明明八年前就……他张着嘴,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尘封的记忆如潘多拉魔盒,汹涌而出。
“你不认识我了吗?”女孩歪头,“我是安娜呀,你以前总给我买糖吃呢。”
“安娜……原来你叫安娜么……”卡梅隆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到头来他竟因如此巧合知晓了她的名字。
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叫“卡梅隆哥哥”的小女孩,那个分他饼干、用小胖手安慰他的小女孩……可她明明死在了七年前,死在了他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来找你呀。”安娜笑得更开心,小手穿过栏杆缝隙递过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没有罪恶痛苦,只有快乐,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玩。”
卡梅隆看着那只手,涌起抓住它的冲动,可指尖将触到时,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全身。
他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不……我不能跟你走。”
安娜的笑容僵住,大眼睛蒙上水雾:“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不想离开这里吗?”
卡梅隆摇头,说不出缘由,只硬着头皮:“我还有事要做。”
安娜的眼神变冷,笑容变得狰狞,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出诡异弧度:“为什么不跟我走?!你必须跟我走!为你当年做的事付出代价!”
尖利的怒吼像指甲刮过玻璃,卡梅隆只觉天旋地转,手腕处突兀的传来刺痛。
拘留所的墙融化了,铁栏杆成了燃烧的火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血腥味——他回到了八年前的夜晚。
那是栋老旧公寓楼,在莫斯科偏僻角落。
卡梅隆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
他和其他刑警接到报警赶到时,公寓楼里一片死寂。
报警的邻居说,听到里面有打斗声和呼救声,像有歹徒闯了进去。
卡梅隆带着副队长绕到后窗,消防梯积雪踩得咯吱响。
他叩了叩玻璃,呵出的白气凝成雾:“老式插销,从里面扣死的。”他忽然皱眉,“不对——”
火舌卷着热浪扑出来,本该有电线焦糊味,飘来的却是股甜腥。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硫磺的味道。
“烧了四十分钟了,”火灾调查员皱眉,“木质结构透了,没人能活。”
卡梅隆蹲在雪地里画平面图,铅笔戳破纸:“西侧墙厚,楼梯间没塌。三楼有影子,不是幻觉。”
队友被说动了。
破拆斧砸开铁栏时,卡梅隆第一个钻进去,在浓烟里摸到餐桌下的老太太,后面又拖出两个年轻人。
“够了!要塌了!”副队长在门口喊。
他刚把人推出去,耳膜突然被细碎的哭声刺得发疼——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插销还在门内晃,歹徒像被火吞了,连脚印都没留。
可那哭声混着硫磺味,烧穿了他所有理智。
他扣上防毒面具,转身冲进火光最盛的卧室。